“这位小姐，你也是来参加乔小姐的告别仪式么？”
“呃，嗯。”
孟璃拿出手机邮件截图：“我昨天收到了这个，是这里没错吧？”
礼宾扫过邮件，又核对了孟璃的名字在宾客名单上，客气点头：“孟小姐，请进。”
孟璃点点头，口袋里的那个白封捏了捏，还是没拿出去——
人家哪里在乎她这三百块钱。
刚要进去，礼宾又温声提醒她：“孟小姐，伞可以交给我，我帮您保管。”
孟璃一怔，看着滴答滴答落水的雨伞，脸皮霎时间有点紧绷。
她怔怔地交给礼宾：“呃，谢谢。”
礼宾微笑：“您客气。”
灵堂很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而鲜花最灿烂处，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黑发披肩，圆脸杏眸，鼻翘唇厚，笑起来有点俏皮的可爱。
是24岁的乔诗蕴。
和记忆里14岁的乔诗蕴，几乎等比例长大，没多少变化。
还没等孟璃盯着那照片看多久，一个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你好，请问是孟璃么？”
孟璃看着他：“对，我是。”
男人道：“我是小诗的哥哥乔书榕，她从前常提起你。走之前还和我说，想请你来送送她。”
终于有个“认识”的人。
孟璃暗暗松口气：“我以前也听乔诗蕴提起过你。”
稍顿，又往那张黑白照片看了眼：“我和她其实挺多年没联系了，突然得知噩耗，我……很震惊。”
乔书榕苦笑，叹口气：“人生无常……”
孟璃点头：“是，人生无常。”
话说到这，也寒暄得差不多。
乔书榕领着孟璃和乔家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让她自便，转而招待其他客人。
宾客太多，全是陌生的面孔。
孟璃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也看得出，来宾大多是乔父生意场上的伙伴。
他们的脸上有惋惜，哀伤不算多。
孟璃站在他们之间无所适从，干脆寻了个偏僻角落，望着遗照发呆。
她其实挺想问问乔书榕，乔诗蕴病了很久吗，走的时候很痛苦么。
可乔书榕太忙了，在场来宾随便一个，都是商界、政界的重要人物，自然得优先招待。
于是孟璃就盯着照片上那张甜美笑靥，无声对话——
「乔诗蕴，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情况，你能认出我吗。」
「你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如果早知道你生病了，我也能早点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长大之后是这个样子，和记忆中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送我的那个八音盒，我一直放在老家书柜里。不知道是电池没用了，还是坏了，上面的小人不转了……」
周遭嘈杂的人声，渐渐地被隔绝在耳后。
长大后的孟璃，来送她童年的好友最后一程。
不远处，一双沉静的眼睛也留意到这个偏僻角落。
年轻女孩身形单薄，一身老旧的黑色长裙，褶皱错落如波，她脚下穿着一双泛黄的白色板鞋，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鞋面还洇湿了一片。
这狼狈的模样，与周围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的宾客格格不入。
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小黑鸭？
闻砚礼为这个贴切的比喻而挑眉，下一秒，那黑裙女孩抬眼看了过来。
浓重的黑色映衬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冷白，宛若月光穿过薄胎瓷盏。
那双莹润的清眸里还带着来不及收敛的悲伤与遗憾，在与他对视的刹那，先是愣怔，而后蹙眉，又很快避开。
一气呵成。
“砚礼，你在这啊。”
乔书榕朝他走来，“在看什么呢？”
闻砚礼抬了抬下颌：“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