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只好折返回去,将油纸伞带过来后,才同周元窈一同前去老太爷院子里。
这一路雨势越发大起来,雨点迸溅着撞入周元窈的衣袖中,那冷风呼啸着,将空气中的冷意都凝聚起来,席卷周元窈全身,令她不得不打了个哆嗦。
她刚好到老太爷院门前时,便见老太爷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但鹦鹉的学舌声仍在响着,屋内时不时传来一阵老太爷撒五谷给鹦鹉的声音。
谷雨上前通报,却被那门口的小厮直接拦下来,“老太爷病了,今日不见人,请回。”
“烦请你通融下,替我向老太爷通传一声,我们真的有急事!”周元窈急切道。
随后又从袖中拿出一包银子,“求通融一二,我们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侍卫握紧手里的木杖,并未去接过那银子,“这是老太爷的令,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见怎样都说不动,周元窈只好悻悻退回去,但一抬头,却见书房窗户上映出的人影仍在抬手逗鸟,周元窈心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周老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只能找旁人另寻出路了。
“走吧谷雨,我们离开这里。”周元窈说吧带着谷雨转身离开。
却不曾知道她转身之后,那“病中”的周老太爷便轻轻把窗户从里面推开,静静望着周元窈离开的背影,但神色却有些沉重。
周元窈匆匆带着人往老夫人那边走去,老夫人住得不远,她没走两步路便已望见老夫人院里的丫鬟正端着吃食要进去。
“老夫人可在?”周元窈忙上去问。
那丫鬟一见是她,方才想说的话却顷刻间咽了回去,“老夫人还在睡着,夫人改日再来吧。”
说罢便甩开周元窈的注视,急切地抬步走进老夫人院子里。
本以为老夫人并未起身,可周元窈转身踏进门槛时,却见老夫人跪在院子里的小佛堂里默默念经。
她刚想上前去,却被那大丫鬟直接拦下来,“夫人,今日刚修订过族谱,按惯例,老夫人要虔诚礼佛,不容打搅,还望夫人理解。”
“姑姑,我真的有要事,能否——”
“夫人!”那大丫鬟笑眯眯地打断,“您请回。”
见她油盐不进,周元窈只好先行离开。
谷雨连忙上前扶住她,转身回偏院。
或许是肆无忌惮,又或许是没察觉她还尚未走远,那大丫鬟一转身便冷哼道:“摆什么夫人的架子,族谱都被除名了,算什么郎君正妻?”
“还不如郎君院里那个云香,好歹郎君对她有几分情谊,她周氏又算什么?”
“你说什么?”周元窈又折返回来,柳眉紧紧锁着,却极力控制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那大丫鬟却也不再装,“郎君亲自吩咐除的名,夫人还不明白何意么?”
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又将院子的大门直接关上。
族谱除名……族谱除名!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夫君如此对她、如此对她周家?
她明明已经在查母亲之案了,他为何就不能信她一回。
只一回便好。
泪眼模糊着她的脚下路,巨大的震惊悲痛中,她一时不慎,脚步不稳向前倾,幸好一股力量扶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扶住。
她一抬头,便见少年模样的江与安扶着她的手臂,一双温柔的眼睛默默盯着她,“又莽撞了。”
随后便俯身将她遗落的帕子捡起来,“不怕被周夫人骂?”
周元窈伸出手想去抓住江与安的手,却惊觉眼前的少年身影都是虚的,幻象过后,站在她眼前的是同样泪眼朦胧的谷雨。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小姐,云香过来了。”谷雨低声道。
闻声,周元窈才勉强整理衣襟仪容,等着云香过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云香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她抚了抚身上新制的苏绣衣裳,若有似无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腕来,“这是老夫人新赐的镯子,夫人这般伤心,我便忍痛割爱将其赠予夫人可好?”
听她如此说,周元窈却像是已经猜到似的,“不必了,这样好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您送镯子给她做什么?如今这府里谁人不知,原夫人被郎君亲自除去族谱上的名字,这夫人之位是决计保不住了。”
云香身旁的小丫鬟洋洋得意接着道:“云香姐姐您侍奉郎君母亲多年,又曾被夫人收为义女,如今又得到了老夫人青睐,不必想,这夫人之位也是您的。”
“你以为你抢了我的正妻之位,我就不会抢回来?”云香挑衅着走到周元窈面前站定,“你不过是个周家送来联姻的玩意儿,郎君根本就不爱你,你怎么会那么天真,以为会得到郎君的爱?”
云香笑得令人害怕,“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杀了你这个仇人之女。”
周元窈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