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看看我,我是窈窈啊!”周元窈哭喊着,怀中的母亲已没了气息。
“老夫人有令,扔去乱葬岗。”七八个侍卫一拥而入,粗暴地扯开她的手,将遗体卷进破草席。
“把母亲还给我!”她拖着伤腿追出去,却重重摔在积水里。寒风刺骨,膝盖的伤口钻心疼痛。
彻底昏过去。
恍惚间,母亲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窈窈,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而此刻,乱葬岗上。
侍卫嫌弃地踹了草席两脚:“真晦气。”
女人的发髻散开,脸颊上已经被蹭出伤口,在冷风中显得格外凄凉,伤口在夜色里渗出暗红血珠。
周元窈瘫倒在前去乱葬岗路上泥水里,睫毛上凝结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恍惚间又听见母亲温声唤她“窈窈”。
侍卫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四周只剩下风呜咽。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恍惚间,她又想起少时母亲替她插簪。
可此刻,那支簪子正随着她颤.抖的手,在掌心刻出深深的月牙痕,像是要把最后一点温度也碾碎成灰。
*
周元窈再睁眼时,刺鼻的霉味窜入鼻腔,周围一片黑暗,到处充斥着湿润雨水和腐烂的木头味。
这里是……柴房?
从小沈姨娘就仗着父亲的宠爱偷偷虐待她,一有不顺心就会偷偷把她锁在柴房,逼她跪下和求饶,一切只因当年她出生时,沈姨娘恰好小产,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克死了沈姨娘腹中的弟弟。
罚跪、不给饭、吃馊食……她都经历过,可无论她怎样求父亲做主,他都坚信温柔小意的沈姨娘不会这样做,不由分说又罚她污蔑长辈、罔顾人伦。
她渐渐收回思绪,开始思虑现下。
可她方才不是在去乱葬岗的路上吗?怎会回到柴房?
莫非方才一切都是梦,母亲还没死,一切都还未曾发生?
她心中遽然燃起一团希冀的火苗,连忙撑着向门口走去。
“嘭”的一声,木门又被踹开,走进来的是个身着江南最时兴的妆花缎衣裙的女子。
周元窈扯了扯自己身上早已被划破的素衣,强迫自己装出几分镇定来,“你来做什么?”
“魏氏死了,来关切一下咱们六小姐而已。”沈姨娘轻笑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慵懒地看着自己染着凤仙花的指甲,“你不必想着出去,这次是老夫人的令,关禁闭一月,不许再生事,坏了我周家门楣。”
她从袖中拿出一根簪子,“主母的东西,的确是好的。”
“还给我!你不配!那是我娘的东西!”周元窈身上一痛,想去抢回簪子的腿却被人从后面踹得跪下来,只得扑倒在地。
沈姨娘慢悠悠上前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将簪子扔下去。
周元窈挣.扎着伸出手去碰那簪子,就在快要碰到时,手背却一沉重,随之而来的是伴随着疼痛的挤压感,沈姨娘的脚毫不犹豫地踩在周元窈手背上。
“给我锁了柴房,即日起不允许任何人送水送食!”沈姨娘的笑容骤然收起,眸中此刻尽是阴狠,“小贱.人,既然老夫人都下令了,你觉得我还能放过这个机会?”
疼!
好疼!
“嘭”的一声,木门又被关上,旋即传来的是锁链碰撞的声响。
他们把柴房的门锁了。
周元窈趴在地上,精神已然有些不济,她费尽全身力气才将将握住那支簪子。
“母亲……”
她还能去找谁呢?母亲真的死了,一切都不是梦境。
“那我……是不是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