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门前,手指缓缓触碰过把手上的花纹和下方材质不明的门板,相比起无意义的抱怨和担忧,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弄清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这些地方能否让他找到什么端口亦或是备用的机关。
后颈的芯片暂时不会失效,但也坚持不了多久,被植入时他只得到很模糊的信息:有效期在四个月上下,四个月过去便会被人体完全吸收再无痕迹,且只能做部分对omega的模拟——这是重点,意思是他能受刺激散发出一些类似“信息素”的气息,却不能真的如同正常的omega那样被标记。
如果alpha一时兴起想对他做什么的话他一定会露馅,这是最不好的情况,甚至可以算糟糕透顶,因而现在留给他的时间恐怕比在教养院时还要少。
活命的主线仍旧保持不变,其实仔细想想任何事情都不必有过多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无非还是找机会逃离然后当个老鼠藏头埋尾的活下去……
修安行如此想着,手上没摸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地面上也不见普遍安置的端口。他只好重新站起身默默观察房间四周。
如果只被囚禁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难不成他要搬起凳子砸碎玻璃?可行性很低,只看刚才那行警告他就知道自己做不到——这里恐怕用的不是普通的材料。这群人可真有意思,在家里装这种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挑战什么军事基地。
床边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有几个开关,他挨个按一遍,没来得及弄清有什么作用,门口便响起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又轻又规律,房间里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他不认为alpha有礼貌的知道要敲门,但是有旁人来也好。
他立刻翻身把自己蒙回被子里,说道:“请进!”
那个该死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修安行抬起头眼睛仿佛不经意地向那边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点,对方动作自然,手中端着东西,不像需要密钥才能通行,分明就是能够自由来去。
来的是个穿着深灰制服的佣人,手里端的是只花纹复杂的木质托盘,没什么表情,一张脸像画上去的,行动间也不带有任何声音。
修安行一下子甚至都有些分不清这是人还是仿生机器,他只是立刻摆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轻轻向被子里缩了缩身体。
可惜这人对修安行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和先前进来的那个家伙一样,都带着点耳聋眼瞎的意味。她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走近了些,对着床头一角操作几下,接着便很不符合物理定律地唤出一张小几。
托盘摆到上面,修安行这才看清里头是一小块炖奶,颜色几乎与托盘中莹润白瓷无异,看着就知道入口即化,微微有香味飘过来,不甜不腻。
“您醒了,”她略微弯身,将托盘在床边小几上调了个角度,轻声恭敬道,“不知道您的胃口如何,小姐吩咐说,您该吃点东西。”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帮您吗?”
是佣人?
修安行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他缓慢地撑起身体,仿佛非常疲惫一般将自己从被子里抽出来,斜斜倚靠住床头,动作略有一点做作,但是绝对的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然而可惜,此时仅有的这一位观众并不仔细欣赏他的一举一动,她在一旁垂手侍立,样子非常恭敬,见他起身甚至又向后退了半步。
修安行心说你瞎礼貌什么呢你,倒是看过来怜惜我一下。他唇角微抿,现在这样根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在观察自己的反应,也不知道该演到什么程度。只好把腰板挺直了些,拿出在教养院两个月紧急培训出来的优雅模样慢条斯理拿起了汤匙。
不知具体昏迷了多久,他确实有点饿,而这一小盅炖奶也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香甜,肠胃一直向上反馈说可以再吃掉个十份八份,但他暂且还没饿到弄不清肚子和脑袋哪个重要的地步,依旧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停了嘴。
优秀演员必须牢牢记住诸如omega小鸟胃这样琐碎又混蛋的群体设定。
他略显忧郁的将汤匙放下,细碎的黑色头发垂落下来,挡住因长期的忧虑与不算良好的营养而消瘦下来的脸颊。
他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微微张合,哑声说:“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似乎好久都没吃东西。”
女佣似是要表示乐意效劳般欠身,弯腰时如他所料的注意到甜品并没有被吃完。
她似乎想为他理走餐盘,却又不够放心,询问道:“先生,这个不合您的口味吗?”
“并不是的,非常……”omega欲言又止,身体轻微歪斜,“我只是……不好意思,或许我现在并不是很有食欲。”
“我……”
他双手慢慢抬起来覆住自己的脸,在灰衣侍者的目光中,声音逐渐哽咽。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我太害怕了,我从没有来过这里……我也……我甚至……”
透亮的蓝色眼睛中噙满泪水,他的声音绝望又哀戚。
“您知道那位姓徐的女士吗,她是我的alpha吗?我在教养院第一次见到她,她方才也来看我,但是我似乎惹怒她了。”
“她走了,将我关在这里,我该怎么办……对不起,我实在担心……我该怎么办,对不起,这里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