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谢郁棠太久没有给出反应或指令,苏戮只好重新屈膝跪坐在她身前。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狼狈的境地中拾辍回来,眼神还有些无处安放,却发现谢郁棠笼在袖中的手指在把玩着一串金色细链。
少年的呼吸微微一顿。
方才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只恨自己太过贪心,以至于将自己陷入那般不体面的境地,好不容易爬了出来,这细链却又兜头一个闷棍将他打回坑中。
谢郁棠忽然不想再做个好人:“握瑜说,就算我把你绑起来上了,你也不会有一根手指反抗,真的假的?”
她这虎狼之词问得猝不及防。
苏戮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本宫现在对你做的,应该已经完全超出对侍卫能做的范畴了吧?为什么不反抗?”
……
“说话。”
少年微微侧过脸:“属下说过,属下整个人都是您的,主人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包括……要你的命?”
谢郁棠双眼微眯,突然掐上他的脖颈。
那么细一截,脉搏在她的掌下跳动,速度明明快得很,掌下的人却一动不动,甚至还抬高了下巴,将脆弱的咽喉更多的暴露给她。
“你在害怕。”
“……没有。”
“那这里为什么在颤?”
谢郁棠看着他的睫毛。
少年闭了下眼,喉结滑动:“是……在怕。”
怕她每靠近一分,怕她每一寸触碰,甚至……怕她看他。
不知是不是街上淋的水未拭净的缘故,长而浓的睫毛还有些水汽。
谢郁棠虽然行事恶劣,却也很少会将人逼到这种地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也在经历着不为人知的犹疑和拉扯。
万蚁蚀心之毒,利刃穿心之痛,她不敢忘,不能忘。
明知要走的是一条千刀万剐之路……
谢郁棠手下用力。
既然容不得背叛,不如就不给他背叛的机会。
掌下人的呼吸逐渐困难,从未挣扎过半分的手指缓缓抬了抬,谢郁棠以为他要挣扎,却发现另一只衣袖的袖袍被很轻的拽了拽。
她不解垂眸。
少年细长的指节勾了勾,将那条金色细链从她手中勾了出来,然后,一圈一圈绕在了她扼住他脖颈的手腕上。
谢郁棠动作一顿。
那金色的细链被他以一种及虔诚的姿态绕在她瓷白的腕间,像是某种无言却郑重的誓言。
谢郁棠长睫一抖,眼前落下一片纷纷扬扬的雪。
跑马地上,少年在她面前直直跪下,玉色的脖颈上锁着染血的金链,双手掌心相托的,是金链的另一头。
这誓言,她懂。
——我不会走,我会永远在您身边。系在我脖子上的链子永远在您手中,您永远拥有对我绝对的支配权,随时,随地,如果我有一根手指反抗,您就拧断我的脖子。
扼住少年脖颈的手骤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