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三思。”
小福子自蔺檀身后走出,向谢郁棠深深作揖,“瑶光子是在同苏世子比武时突然中毒倒地,怎么说也是苏世子嫌疑最大,怎么苏世子不过说了几句,大家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说什么遇水变色,不过是一家之言,万一是凶手设局,故弄玄虚嫁祸他人,那我们岂不是被歹人蒙蔽了双眼?”
话音落地,原先场中叫得最欢的几人频频点头,众人也纷纷露出摇摆之色。
小福子朗声道,“不如由巍统领先行将苏世子押下,细细审问,想必真相定会水落石出。”
“你一个阉人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巡防营什么狗屁效率,等细细审问好,只怕八十柱香都燃完了,我师弟的命你来陪?”
七星中一个光头青年最先忍不住,指着小福子破口大骂。
他同瑶光子最为亲近,脾气也最为急躁,此时听到小福子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弄权争宠,半点没把自己师弟的命放在眼里,便再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眼看那少年还要再说,被天枢子瞪了一眼,终是忿忿噤声。
“开阳子也是护弟心切,天枢子,你莫要怪他。”
巍咸西终于开口,其实他也为难的很,一方面不想得罪蔺檀,另一方面又有心示好谢郁棠。
这两相权衡间,犹如钢丝走索,容不得踩偏半步,饶是他这个官场老油条也给弄得额头浸出细汗。
开阳子这一骂倒是给了他一个做和事佬的机会。
“小福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人命关天,哪怕是十之一二的希望也值得一试,若那位仁兄真是凶手,想必也能立刻找到解药给瑶光兄用上,若不是凶手,咱们也不损失什么——不如便将可疑人等都交由本官审问,本官必会还各位一个公道,如何?”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蔺檀说的。
那小福子没有蔺檀的授意,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开口,是以巍咸西想做和事佬还是得看蔺檀成不成全。
蔺檀端坐于雕花楠木高背椅上,手中的折扇慢慢晃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和善微笑,“便按魏大人所言办吧。”
下人领了命正要去打水,却被谢郁棠叫住——“且慢。”
只见宁安公主环视一圈众人,目光在小福子和蔺檀身上停了停:“既然有人担心奸人设局,故弄玄虚嫁祸他人——”
她微妙地停顿片刻,“不如多打些水来,每个人都洗上一洗,咱们力求公平公正,绝不冤枉一位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凶手,如何?”
最后一句话也是看着蔺檀说的。
谢郁棠每说一句话便离他更近一步,待话音落地,人已堪堪立于眼前。
幽兰香如烟似雾地将他笼着,蔺檀恍惚间发现她已经很久没离自己这么近过了,喉结忍不住滑动一下:“公主的意思是——连我也要洗?”
谢郁棠一瞬不错地盯住他。
她眼中的光是那么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耀人,明明是看着他,可蔺檀竟觉得那双眼中不再有自己。
“不用。”
谢郁棠蓦地笑开,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相信三殿下。”
侍从很快打了水来,众人一一验过,苏戮亦在水中净了手,那双手指骨分明,手腕内侧有微凸的筋,怎么看都是一双美人手。
只剩那精瘦男人了。
七星死死将人盯住。
苏戮看似站得随意,实则卡主了所有能逃跑的方位。
精瘦男人只得乖乖由着侍从将湿抹布覆在他手上。
“变蓝了!”
“真的变了!”
湿布撤下的一瞬间,吸气惊呼声此起彼伏。
“你这歹人!我师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天玑子从台上飞冲而下,直踢那男人心口,精瘦男人被喘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也冤呐。
明明瞄准的是苏戮那小子,谁让你师弟硬要往上扑?
天玑子还欲再打,被天枢子拦住。
“现在交出解药,还能饶你一命。”
见男人迟疑,天玑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脱师兄的桎梏,抬掌就要劈。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那男人捂住胸口,跌坐在地,“这解药……确实不在我这里啊。”
众人一顿。
七星诸子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