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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4)

宋学士是今日值讲的翰林院五品文官,老人家混了一辈子没什么野心就等着安稳退休,可是今日他照例拿着经书站上讲台,一双浑浊老眼看清台下坐着的人时,只觉两眼一黑,恨不得直接下课。

宁安公主谢郁棠端端正正坐于案前,她身着对襟窄袖水纹衫,如瀑的青丝像男子那般高束于顶,用一枚样式古朴的金簪固定,整个人显出一股子寻常宫闱女子少有的大气明艳。

而她身侧坐着的,是才从三皇子蔺檀那边收来的侍从,慕清王府世子,苏戮。

昨日跑马地的动静委实太大,就算是宋老学儒亦有所耳闻。

“敢问公主,您这是?”

“来听学啊。”

“棠棠,这里不是你一届女流该来的地方。”

蔺檀适时出声,语气中将威严同哄劝调和得恰到好处,“你同本王置气便罢了,平白惊扰学堂秩序,到底是不妥的。你先乖乖回府,待本王下了学自会——”

“三殿下,本宫都说了,是来听学的。”

谢郁棠给他这一番说辞恶心到了,但现在还不是同蔺檀彻底摊牌的时候,她拼命压抑着才没当即翻个白眼出来,“您一届男流,手握圣贤之书,不思国事经学,反倒满心儿女私事家长里短,咱们到底是谁在惊扰学堂秩序啊?”

蔺檀:“……”

“公主,在下斗胆多句嘴。”

说话的是户部给事中的嫡子钱季,他昨晚刚补上苏戮的空给蔺檀做伴读,这本是件好事,但钱季的经文策论写得明显不如前任,在蔺檀那里没落着什么好脸色,便想着抓住这个机会在三殿下面前表现一番。

“不是说您不能听学,只是这经筵日讲晦涩艰深,一次还要上足两个时辰,公主千金之躯,怕是会觉得烦闷无聊。”

呵,这是拐弯抹角说她听不懂了。

谢郁棠翻了翻桌上摊开的《孟子》:“这是今日要研读的经文?”

钱季:“正是。”

“本宫为了今日听学,昨晚特地做了些功课,经文中有些地方不甚理解,可否向钱公子请教一二?”

“公主请讲。”

谢郁棠葱白的指尖掀开书页,“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这意思是说举荐人才不应有门庭出身之见,可对?”

“正是。”

“傅说、管仲曾是犯人,胶鬲做过鱼贩,百里奚曾是秦穆公夫人的陪嫁奴隶,他们尚且能够被天降大任,扬其志于朝堂之上,那为何本宫只是今日来听讲学便要受到诸多阻挠?”

“难道只因本宫身为一介女流,便连犯人、鱼贩、奴隶也不如吗?”

女子的声音轻柔和缓,却问得学堂众人哑口无言。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身为女子便该贤良淑德,以夫为天。”钱季掷地有声,“这是命定之道,若违此道,天理难容!”

谢郁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肩膀都打了颤,好不容易止了笑,她缓缓扫过学堂众人,明亮的眉眼流转间姝丽生辉:“若这是命,那本宫便逆天改命。若天理难容,本宫便反了这天。”

语气是极淡的,好像只是说园里的花长得不好,剪了便是。

但众人听在耳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无一不觉头脑轰鸣,既惊且惧。

表情最难看的便是蔺檀,自她将乌追的棺材抬到跑马地之日起,他就越发觉得谢郁棠像是变了一个人。

方才在学堂见到她,蔺檀有一刻是窃喜的,以为她是抹不下脸面,便想出此种办法同自己求和,谁知她进来后竟一眼没看自己!

小福子看着自家主子脸色,心中已明白了大半,悄悄附在他耳边:“殿下,您看那儿。”

苏戮那个小杂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正给谢郁棠洗笔研墨呢。

蔺檀烦躁地敲着扇子:“还用你说?!”

未曾成家就同其他男子过从甚密。

成何体统!

小福子嘿嘿一笑:“殿下,恭喜啊。”

蔺檀斜眼看他。

小福子:“咱家是个阉人,于男女之事不太懂,只瞧那话本子都说,女儿家心思九曲十八弯,瞧上哪家公子了,不当面去说,而是故意带个俊俏小生,去试探对方反应。”

蔺檀手里的折扇一停。

“不仅如此,还要故意在言语上冷淡对方,装作毫不在意,那公子若是因此为她心烦意乱,便是上钩啦。”

呵。

原来如此。

蔺檀嗤笑一声。

“稍后的骑射,她也会去?”

小福子想了想:“公主既说是来听学,想必是会把今日的课全都上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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