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高度紧张,动物遇到危险时想逃命的本能,让她只想马上退后。
脑子却又惦记着他先前近似于警告的话,只能咬牙硬撑,连带着举高的那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一。”
“一!!!”
两道嗓音同时喊出。
少年声线清亮散漫,语调拖得长,仿佛方才的举措只是件极好玩的事情一般。
少女尾音发颤,其中带着忍不住的战栗,像是只被吓到的雏鸟,听着可怜至极。
黑刀落下,角度不偏不倚,正中纸鹤眉心,白纸裂成两半,悠悠落地。
削铁如泥的刃锋距离那截细腕不过分毫距离。
利落收刀入鞘,谢溯雪微微蹙眉,嘀咕道:“居然给它逃了么。”
卫阿宁心口砰砰直跳,遍体生寒,掌心一片滑腻。
“谢……”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牙齿还在不自觉地上下打颤。
“是在叫我吗?阿宁姑娘。”
视线落在她身上,谢溯雪不解垂眼,“你很害怕?”
少女呆坐在原地,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宛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花,抖得厉害。
与此同时,身上的颜色却是更加鲜艳了。
很漂亮。
但可惜的是,那双乌眸此刻蒙上氤氲的水雾,叫人瞧不清里头真实的情绪。
纸人在一旁焦急地飘来飘去,小手推搡着她的胳膊,“阿宁,阿宁你还好吗……”
完了,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少女表情木木的,水珠凝在长睫上,欲坠不坠。
害怕到快要哭了?
谢溯雪眼里疑惑更深。
上次遇见真正的魔族都没有哭,怎么现在却哭了。
思考片刻,他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刀很准的。”
先前双手经脉尽断时,自己控刀屠起魔来也是一刀正中要害,想来方才也不会犯这种会失手的低级错误。
卫阿宁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对对对,你不怕,你说害不害怕!”
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她抬眼阴恻恻地盯着他,“不如这样,我把刀架你脖子上,看你害不害怕?”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生气,那是必不可能的,亏她还以为他稍微靠谱一会儿,没想到却是又被耍了!
闻言,谢溯雪若有所思地垂眸,片刻后点头应承:“你可以来试一下。”
布料轻微摩挲的声音响起,那把见血封喉的黑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在她手中。
?
卫阿宁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入手的刀柄还带着其主人微热余温,上面雕刻的纹路极具存在感,握着还略有些硌手。
见不惯人动作慢慢吞吞的,谢溯雪伸手握住卫阿宁的手,教她将黑刀握紧些,架到自己脖颈上,“来吧。”
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动了动脖子,让那刀顺从少女平日用剑的习惯,架得更稳。
他走近了些,慢慢弯下腰,垂眸盯着她的脸指导:“你力气小,最好握紧些,这才行。”
话毕,谢溯雪带着她,“就像……”
他故意握住她的手,用力在喉管处转了两下,“……这样。”
授业堂安安静静的,窗棂的白纱被风吹得扬起,朦胧了一对少年男女的身影。
明明是呼吸交缠,气息相贴的姿态,但却无半分旖旎想法。
“你有病啊谢溯雪!”
卫阿宁魂儿都要飞出一半,整个人宛如炸毛的猫。
她使劲将手抽回,“离我远点!!”
哪有人教别人如何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