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言和(1)
见这抹婉然娇柔之影悠然到来,风吟面露得意,与寻常一般轻勾着薄唇,怀中抱着银剑一柄。
他喜笑地直了身,玩世不恭之态和往常无异,向这朝思暮想的娇柔玉姿执剑抱拳:“恭贺公主顺利除去一位大将。”“蠢货。”
对风吟猛地掌上一掴,楚轻罗眸光狠厉,力道犹重,令男子猝不及防地趣趄而倒。
怕他不明犯了何等过错,她徐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讽笑了几声,随后冷言提点:“让你备的软骨散,你给的又是何物……”风吟闻言轻笑,唇角有血渍滴落。
他似乎不在意地一抹血迹,唇畔笑意未减:“属下不愿见公主脏了手,沾染上那污秽之人的鲜血,亲自用匕首取其性命,不如毒杀来得痛快。”“干净利落,一了百了,免得夜长梦多……知晓她顾虑在何处,若查那药物的根源,唯恐查出是从何处取来。风吟忽而笃然道:“属下笃定,那毒查不到公主的头上。”然给出的药毒是他耗时多年而制,宫里的人绝无可能查出马迹蛛丝,于各处药铺皆查无此物,最终无迹可寻。
作势缓步凑了近,风吟饶有兴趣地站于她身前,素白长指轻穿过她的墨发:“即使他们查到出处,也是属下一人而为,与拂昭未有一星半点的干系。”此人已如此言明,那毒粉自无人会知从何而来,可她介怀的并非仅仅是药物,而是遭人欺瞒。
区区一名手下随从,竟敢欺主,若不给些教训,他怕是不知她所在。楚轻罗随他婉笑,目光骤然寒若冰湖,连同林间树影也瑟瑟发颤顿……陡然微睁眼眸,风吟只感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眸一瞧,此前给予的匕首已刺进了自己的身子,玄色衣袍顷刻间染上殷红。
却因袍色过深,望不出有多少血红之色。
而她悠闲站着,未生丝毫怜悯,桃容虽艳,却冷淡得要命。“你连本宫也敢欺骗,将来又有何事做不出?"她不禁冷笑,欲将弥漫的血腥之气变得越发浓重,“好一个夜长梦多,本宫杀了你,以绝后患。”“哈哈哈哈”
岂料眼前男子蓦地大笑,仿佛她越是折磨,这疯子便越感怡悦。笑声令她烦躁不已。
楚轻罗似有不耐之绪,凤眸漠然一扬,将手中的匕首轻缓转动:“你还能笑?”
“咳咳……“未过几刻,刀口处已是血肉模糊,风吟不堪此痛楚,额间已有细汗冒出。
“唔……“然而公主仍未停手,伤势逐渐加重,愈合许是需较长之日,他似再忍受不下,摇尾乞怜般哀唤道。
“公……公主……
想来他应是忍到了极致,她薄冷地一抽匕刃,鲜血顿时如注而流,引得面前之人踉跄一倒,忙捂上皮开肉绽的伤口。楚轻罗冷眼观望,抬手轻拭刃上血痕,凛声告诫着:“下回再被本宫知晓瞒骗,惩处只会比今日还重。”
“公主对属下留了情,不杀属下”一想她方才本可夺他性命,却对他心慈手软,风吟笑得更欢,全然未顾伤势之痛,笑意再度浮现。“公主待属下还是心软了一点……哈哈哈哈…”与这人当真是说不通。
她冷哼着上前一步,凉薄地下了一令:“本宫不想再见你,下次让凝竹来。”
失血过多,风吟渐渐虚弱,双眸微阖,似要沉沉入睡,清醒时仍落下戏谑一语:“如若属下将凝竹杀害,公主就只能选属下”她见此怒意横生,觉这男子实在难以管束,不从命者,要他又有何…满腔怨气难消,楚轻罗再使匕刃出鞘,倏然一掷,匕首直扎进适才的受伤之处。
“阿……”
难忍其痛,风吟呻吟出声,艰难地扶上扎入的匕首,面上满是冷汗,随之昏死般阖了眼,浑身透着一丝凄凉。
“今夜已沾了一条人命,本宫不介意再沾一条。”刚道尽此言,她便蹲身轻探风吟的鼻息,知这位拂昭左使耐扛伤痛,如此也还能活命。
为让风吟得个教训,对他好似下手过重了……思虑着自己是否狠心了些,楚轻罗沉默片响,又燃了一缕信烟,命拂昭之人将风吟抬回去,好生养上数日。
那一夜,她也不知曲先生是几时回的府邸。自从孙将军被毒害于宫宴之上,府邸就一直人心惶惶,她索性未再去琴堂,只身待于闺房内,这一待便待了多日。正堂是否还如往常一样上着堂课,她漠不关心,只知眼下应佯装得惧怕,才不会令人心起疑虑。
此风波一过,她便可接着复亡国之仇,府中的礼部大司乐是要一举夺来,攥入掌心里。
一日深宵,她仍在房中点着幽灯,静候着那抹清绝琼姿到来。这盏房灯她已点了五夜,就算先生心心有郁结与怒恼,见琴堂始终没有她的身影,定会择个时日来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