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应当又唤她:“嫂嫂,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会议似乎已经结束了,她有些局促地小声说:“谢……谢谢你的帮助。”
第一个字都没说完,就结巴了下,叶肆猜测她是有些害怕。
叶肆不由自主想起,他以私生子身份被接回叶家当天,长兄叶绿岐害怕他初来乍到不安,给他抱来解闷的那只长毛安吉拉。
那只小猫也是一见到他就瑟缩。
叶肆觉得挺有意思,这才第一次正眼去看,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寡嫂。
能让他那一向性冷淡的大哥老房子着火,她的确有勾人犯罪的资本。
凌霜兰生了张过分昳丽漂亮的小脸。弧度挺巧的鼻子,配上一双眼尾略挑高的狐眼,天生不是纯良长相。
可她微微张开苍白的唇,目光可谓称得上不谙世事的纯然。
她晶亮的瞳眸中,没有任何浑浊和污秽的肮脏,加上素颜白裙,更像是禁不起风雨摧残的脆弱小白花。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嫂嫂也该多加休息,这么憔悴苍白,大哥见了,该心疼了。”
叶肆嗓音冷淡,这一句客套话听在老实的凌霜兰耳中,却叫她听出了一种温柔的责备。
垂下纤长睫羽,凌霜兰思考怎么办。过了两秒钟,她才动了下颤抖的手,折掉了一簇怀里抱着的蝶兰花。
把花枝别在她自己耳朵上,凌霜兰忽然把手伸进了半敞开的窗子中。叶肆见到此情景,条件反射要擒住她,可见她又快速缩回手。
叶肆低头去看,发现她食指指尖沾上了那盒印泥台。
她指尖快速摁上她自己唇瓣,力道并不轻柔的摩挲过去,留下一道颜色浓烈纯正的艳红,又快速抿抿唇。
那红瞬间趁得她明媚娇艳起来,在叶肆半错愕的目光下,她忽然弯腰躬身凑近了他。
随着她弯身的动作,宽大的领口逃不开引力垂下,露出一片白到晃眼的肤肉,肌肤看上去质感柔软,衣领遮住的玉石吊坠也露出来。
叶肆一眼认出,那是祖母送给叶绿岐的传家宝——龙凤齐鸣玉佩对牌中的一半。
叶绿岐竟然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都给了她,可见生前有多喜爱她。
凌霜兰有些磕绊的问话,拉回叶肆出走的思绪:“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现在有没有好一点?我,我不想他在天上也担心我。”
叶肆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了,嫂嫂。”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失态,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叠得规整的方帕,递到她面前。
凌霜兰却没有接过来,而是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把沾着红印泥的食指,隔着叠好的方帕,压在叶肆掌心。
她指尖不轻地摩挲过,给白色方帕中央,留下一抹纯正的红。
她第一次朝他勾起唇畔,笑得很天真纯然:“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
说完这句,她转身,管家赵叔听从叶肆指令,引领着她朝遗体告别厅方向走。
叶肆视线却落在那抹纤瘦的背影上,目光晦暗莫测,直到那道身形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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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叔引着路,走到一片纯白的玫瑰花田前,凌霜兰多看了一眼这片花田。
她知道这种玫瑰的品种——格拉姆斯城堡,花语是纯洁,梦幻般的爱情。
三十七天前,她也偶然遇见了梦幻般的爱情。
彼时,她正在宁淮市一江之隔的白港城谢家私宅做女佣。
谢家的大少爷谢闵那天去和大人物们应酬,喝得醉醺醺回家。谢闵深更半夜忽然来敲佣人房的房门,点名吩咐凌霜兰去给他煮醒酒汤。
身为佣人,她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不耐烦。
可煮汤到一半时,谢闵忽然悄无声息走近,从背后抱住了她。
这一举动吓得她手抖,碰到了那锅沸开的汤,汤水被她打翻,烫到了谢闵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