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雅乐百无聊赖地数着砖,偶尔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警惕地抬头,没有情况又靠了回去。
不活动的身体比活动时还要不适。
黏腻的汗液,凝固的血液,刺鼻的机油。隐隐发痛的手指,发酸发痛的大腿,被热到眩晕的大脑。
还不如就一直不停下呢。黄雅乐脑中闪过这么一段话,她很快摇摇头,把这段话驱逐。一直不停下就等于她和程水一直在逃亡,她还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舒服的吃上一顿睡上一觉,最好一睁眼,国内就派飞机来接人了。
然后呢,她和程水就不用一睁眼就是聊水,聊食物,聊逃跑路线,聊武器,她可以兴致勃勃地拉着程水去逛街,买化妆品,做手工,她们会聊学校的作业,会聊悉尼吐槽公众号里的八卦,高高兴兴的自拍……她肯定会发十七八条。
好无聊啊。
程水什么时候回来啊。
……程水为什么要叫程水?
她出生在水边吗。
黄雅乐有点困了,她热的脑子发懵,仰着头靠在坚硬的砖墙上,视线逐渐模糊……
“黄雅乐?”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晃。
“凯西?雅乐?”
黄雅乐用力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影慢慢从模糊变清晰。
“程水?你找到空屋子了?”
清晰的人影逐渐变成一张熟悉的脸,程水略显担忧地看着她:“嗯,我尽快赶回来了,中途遇到感染者,我躲起来了。你的脸好红,怎么回事?”
“嗯?热的吧。”黄雅乐摸了摸脸,确实有些发烫。
“我找到一间屋子,观察过了,房门是好的,没有破坏过的痕迹。窗户也是完好的,没锁,打开后我冒险进去看了一下,估计在末日爆发前这家人就出去了,里面很整洁。”程水一边拉起黄雅乐,一边说:“离这里也很近,走吧,再晚太阳可能要下山了。”
“……哦。”黄雅乐懵懵地起来,和程水一起把断臂女生抱起来,她的手臂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程水见她有些恍惚,低头自己抱起断臂女生。
“没事,她太瘦了,很轻。”程水道,“小心点,附近感染者不少的,你跟着我走,不要被它们看见就好。”
黄雅乐点点头。
烈日终将褪去,黄昏逐渐来临。灰黄色爬上天空,太阳也变得血红,一点一点朝地平线降去。
哐当。
程水推开窗户,拦腰抱着断臂女生,爬进室内。她轻轻放下断臂女生,又转头去接黄雅乐,两人气喘吁吁地翻进室内,把窗户关上,锁死,在沉闷数日的淡淡灰尘味中齐齐舒了口气。
“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程水侧过头问黄雅乐。
黄雅乐迷蒙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回应。
程水皱了皱眉,她摇摇黄雅乐的肩膀:“你怎么了?黄雅乐?”
黄雅乐的脸颊是不正常的红,眼神涣散,粗重地喘着气,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程水意识到不对劲,她慌忙坐起,推了推黄雅乐,又拿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天啊,怎么这么烫啊。”
黄雅乐的情况似乎突然严重起来,浑身都是滚烫的,皮肤红的很不自然,眼神不聚焦,对程水的呼喊完全毫无反应,时不时抽搐。
她喉间发出古怪的咕哝声,像低声细语,等程水把耳朵靠过去,却又什么都听不出来。
程水冲到卫生间,拿出一卷卫生纸,回到房间里,黄雅乐的汗已经打湿了地毯,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皮肤上一根一根的青筋冒出,她痛苦地喘着气,程水急切地拿着纸巾擦她身上的污迹,一边翻找背包,找出潘那多*,混着水喂给浑身抽搐的黄雅乐。
旁边歪倒的断臂女生毫无征兆的呻吟一声,双眼紧闭,完好的手无意识地到处抓挠,程水惊了一跳,慌忙又去看她的情况。
断臂女生浑身抽搐着,也开始发烫,浑身的擦伤和伤口上裸露的嫩肉在诡异的蠕动,她闭着眼,挥舞着完好的那只手,直到触摸到断臂的绷带,如同野兽般疯狂的抓扯,直到绷带被扯松掉落。
她的断臂横截面,碎裂的惨白骨头和肉都在不断地颤动和蠕动,像死去青蛙下锅后的神经跳动,青筋蹦起,皮肤诡异的按下一个大洞,又迅速愈合。
断裂处的肉在颤动中长出肉芽,如同触手般不断摇晃旋转,在血浆与组织混合成粘稠的汁液中不断扭转,摇晃,一节一节抽动,滑腻而湿润,表面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肉粒鼓胀蠕动。
程水骇人地后退,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手中的药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