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两人快速后退,肾上腺素迅速分泌,双腿肌肉绷紧,两人朝着相反方向逃窜而去。
感染者的速度奇快,程水深有体会。
她不要命般狂奔着,利用着翻倒碰撞的汽车,在各种死角中上下翻飞。又一手撑在车身,滚烫的金属几乎要烫掉她一层皮,她翻越两辆碰在一起的车,嘶拉——她脸色瞬间苍白,腰间的伤口撕裂了。
但不能停,停了就是死。
疯狂的逃窜,和感染者交手数次,程水内心也已对感染者的攻击方式略有了解,她不断换着方向,时而低头窜过狭小的空隙,时而翻越车身,感染者速度虽惊人,但脑力有限,无法处理程水变幻莫测的逃窜方向。
“神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另一名幸存者也在狼狈逃窜,程水旋风一般钻入车下又滚出来的英姿落入他眼中,他走神的两秒,一只感染者飞扑到他身上,在他惊愕的惨叫声中啃中了他的脖子。
汗从额间流进眼眶,程水连眨眼都不敢,绕着圈翻越又一辆车,她翻滚着进入一辆车的车底,不动了。
两秒后,感染者们前仆后继的扑在车身上,程水躺在车底,吞咽着口水,看着一双又一双脚在车底和地面的缝隙之间。
又过了几秒,感染者找不到目标,动作缓慢下来,此时又是一声怒吼从另一边传来,它们转换方向,往另一边去。
程水急促地小声喘息,胸口起起伏伏,仿佛雕塑般凝视着车底的线路和管道。
世界安静下来。
她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拧着眉捂住自己撕裂开的腰间伤口,摸到一手湿润。
手一摆,皮肤触摸到某个冰凉柔软的物体。
?
????????
程水一口气噎在喉间,缓慢转头看去——
一张满是尘土和血迹的面孔静静躺在她身边。
死,死的?!
和尸体手拉手躺在汽车底下,这简直是世界上午夜梦回间最为惊恐的噩梦。
她颤抖着去探身旁的鼻息,极其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气扑到手指上。
程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一口气呼了出来,她大口喘着气,观察着外面,一点一点挪出了车底,拉着这具昏迷的身体,拖到了阳光之下。
源源不断的大量血液扩散流动到地上,脏乱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浑身都是被血液染湿的尘土,半睁着迷蒙的双眼,一只手臂完整,另一只,只剩下一半。
吼叫声抓挠声啃咬声忽远忽近,程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左右转着头,心一横,拉过她完好的那只手绕在肩上,女生饿到只剩下皮包骨,瘦的惊人。
程水磕磕绊绊地绕过汽车,一只浑身溃烂,只剩下半张脸的感染者在她们经过的时候砰砰撞击着车窗。
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往她和黄雅乐既定的那条路上移动。
……对了,黄雅乐!
低垂着头,被程水扛着的女生状况不明,她断臂上的血不断滴落在地,而程水唯一的同伴,黄雅乐不知所踪。
程水急切地小声叫着:“凯西!凯西!……黄雅乐!”
无人应答。
炎热刺眼的阳光之下,只有一具又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黄雅乐!”程水嘶哑道:“黄雅乐!”
腰间的伤口开始痛的发麻,肩上的胳膊也越来越重,程水也越来越绝望。不要……不要这样,她无助地四处张望,咬牙移动到安全的死角,放下断臂女生,低声叫道:“黄雅乐!黄雅乐!”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程水绝望地想。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跪在地上了,她不愿相信那最残忍的事实,她也不愿相信她和黄雅乐居然只有这么几天短短的缘分,她也不敢想,往后继续孤独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心底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恨意,愤怒,无能为力,无奈缓缓上涌,程水搜寻着附近,她不断跪在地上低头看向汽车底部,一辆又一辆。
“唔……”
程水眼睛一亮,她转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趴伏在车底下看过去。
黄雅乐仰着头,听到声音,侧过来,浑身都是机油和血,下意识笑了笑:“没死呢,快扶我走。”
两人搀扶着离开车底。
滴答,滴答,车底的机油滴落在地。
她们回到短暂放置断臂女生的位置,看着瘦骨嶙峋,断了一臂,状态惨不忍睹的女生,黄雅乐点了点头,两人一人一边,扛起女生磕磕绊绊地起步——
轰隆——!
滚烫的热焰在道路中间轰然炸开,爆炸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炽热的火球在半空中腾起,瞬间吞噬了整辆汽车,金属被炸的四分五裂,飞溅到四周,墙上,地面,其他汽车车顶上。
一块烧的通红的碎片夹杂着尖锐的啸声擦着程水的脸飞过,落在她身前不足两米处。
仿佛被狠狠删了一巴掌,一时间听觉几乎失灵,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黄雅乐被震得扑倒在地,连带着程水和断臂女生,半边脸贴着滚烫的柏油马路,张嘴喘息,却连声音都听不清。
轰鸣的巨响吸引了感染者的注意,它们冲了过来,也许咆哮着,但根本听不清。程水在耳鸣中艰难站起,拉着挣扎的黄雅乐,三人朝着道路尽头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