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于谢杳而言,都显得不重要了起来。
她苍白着唇,默默念语着《地藏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神色恍惚时,谢杳忽然想起,自己幼时随手选的一本超度亡灵的经书,会是这么突然的,在某天由自己为父亲念出。
不知过去多久。
身后忽然传来了声响,谢杳若有所觉,垂下的眼帘缓缓抬起,转过身子,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庞。
相顾数秒。
许是太久没喝水,她的嗓音有些哑:“你来了……”
男人缓缓点头,眉眼清隽疏离,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带着温度的。
谢杳心底莫名松了些,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之处。
但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几声又急又怒的声音:
【小家主,出事前咱就要拿下的那个项目,对方突然改口了!】
【咱们的谈判底牌皆被摸清了,这是出了叛徒啊】
【现在这项目是…是秦家的了】
伴随着地上一声清脆地断裂声,谢杳猛地回神,望着地上断了的鹤纹雕刻玉镯,脑中是一阵嗡鸣声。
她重新抬起头望了过去。
此时此刻,只见那张清隽疏离的面容,不知何时变得阴冷,微微勾翘的眼尾扬起来望着自己,笑得温柔又刻意:
“小家主,谢谢您这些年对鹤川的培养。”
这是“谢鹤川”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谢杳手指一僵,猛地清醒过来。
……
认知被陡然抽离于梦中,随着意识渐渐回笼,谢杳终于意识到,她又梦到了父亲去世的场景。
从床上坐起,她低咳了数声,心脏好似还未从那具十九岁的身体中抽离,一滞一缩,带着那时的痛苦一起跟了过来。
整个身子冷热交加,隔着衣服传来的粘腻感让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不知过了多久,等缓过来时,谢杳这才注意到卧室内昏暗无比,只有了了几束光透过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照进了室内。
她抬起眼眸看向墙壁上的古典时钟,还未过八点。
只是外头的天这么阴沉,今日估计又是个阴雨天。
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动静被察觉,很快,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敲门声落下后,谢杳敛了敛不平的呼吸,轻声回:“进。”
很快,佣人就进来将今日的汤药和餐食放置在桌上,而后开始整理房间。
趁着这个间隙,谢杳起身先去洗漱了一番,等再出来时,佣人已经离开,唯独半掩的门后站着一道等候的身影。
她习以为常,吃了几口早餐后就将汤药尽数喝了下去。
见药被喝完,守在门口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没忍住嘀咕道:“照我说的,我们那日就不该去,邪门的地方,还影响了您的身子。”
又来了,冒死者忌讳。
谢杳已经不再出声提醒,只是蹙了蹙眉,就成功让温长龄安静下来。
倒不怪温长龄如此言道。
自从那天从葬礼回来后,谢杳这几日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日日夜夜都做一个梦,加上气温又骤然降了下来低了些,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风寒。
症状倒是不算重,但时不时地咳着,让温长龄提心吊胆,直接将谢家认识多年的中医请来问诊。
屋内安静了片歇。
望着窗外的天,谢杳从糖盒中取了一片薄荷糖含着,沉默了片刻,才启唇道:“长龄,安排下车。”
……
上午十点多,谢父所在的墓园内。
此刻的天际线是一片灰白沉暗,伴随着一阵秋风拂起,谢杳身上的黑色中式衣裙被吹起,珍珠耳链也随着风轻轻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