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室的门被推开。
门后的哨兵微怔,眸中印出陌生的人影,迟疑地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之前在这里治疗的向导去了哪里吗?”
正在终端上刷视频的漂亮女生仰起头,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按灭了屏幕:“谁呀,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岩厄脸颊微红,虽然以他的肤色,那点红晕也显得不太明显:“简末,她叫简末。”
宋仪娜轻笑了一声,简末啊,她对照着对面墙上标识牌的数字一个字一个字播出去:“喂,安保部吗,这里有哨兵骚扰向导,那个向导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宋仪娜当着岩厄的面挂断了电话,唇角的弧度冷了下来,变得轻蔑讽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难道不清楚,纠缠不休只会令人恶心吗。”
岩厄原本的脸色是迷茫的无措,听完宋仪娜的话后又转为了苍白,他想要解释,却又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半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直到门重新合上,污染空气的哨兵被带离了房间,宋仪娜才舒展了眉宇,轻“啧”了一声,简末的身边为什么总是会围绕着些赶不走的死皮赖脸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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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四层。
重重封锁的监禁室内,简末深呼吸了几次,闭上眼眸,不再用眼睛注视面前可怖的堕化种,而是用精神力去感知他。
她的左手被妘君泽轻柔地握住,男子像是想要给予她安全感,特S级的精神领域犹如一片安静无波的海洋般将她包裹在其中。
而在仿若母胎羊水一般的安全地带之外,则是不可名状、窥不见底的深渊。
简末的精神锁链刚刚碰触到崖枡的躯体时,便像是陷入了一片混乱的虚无之地,暴虐与排斥的风刃像是能够将她粉碎、绞杀,她本该被这般狂躁无序的精神场排斥出去,整个人却像是陷入了吞噬人的沼泽。
刚刚踏足,她便蓦然跌落了下去,失重感袭来,简末只感觉仿佛有一头饥饿的兽正贪婪地妄图将她吞吃入腹,她的精神力与对方相比简直像是水滴落入了汪洋里。
她冒冒失失闯入了凶兽等待已久的巢穴之中,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脑域广袤无垠,错综复杂的迷宫将她困入其中,脚下、头顶、四面八方的“墙壁”中探出阴冷的根须,一根根缠绕在她的身上,她几乎感觉自己被“消化”了。
少女过于稀薄的精神力犹如一道美味的大餐,暴虐的兽像是舍不得一口吞掉她,要将她含在嘴里,一点点地用舌尖舔砥。
“简末,末末……”
她听到有谁在唤她,声音似乎就吹拂在她的耳畔,她有一段时间不知道简末是谁。
直到另一股强硬的精神力硬生生切断了链接的精神触须,简末才似是突然苏醒,身子差一点就要瘫软地倒下了椅子。
疏导突然中断,被禁锢的人发了疯,肉.体碰撞在金属板,发出了一阵恐怖的撞击声,那根粗.长的尾巴重重拍打在地面上,将栓着尾巴的铁链拽得哗哗作响。
血肉糜烂,尾尖的白骨又暴露得更多了一些。
“末末,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她的身子倚在了谁的怀中,男子半跪在地板上拥住了她,用手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末末,呼吸。”
简末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颤,她的下颌抵在了男子的肩窝处,乌色的发丝与男子银白的发纠缠在了一起。
分不清是泪还是汗的水混在一起,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简末终于从恐惧中走出来,抬起脸,便对上了崖枡金色的竖瞳。
那几乎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兽性压倒了理性,可此时简末却在其中看到了痛苦,在这一瞬她又想起了自己与崖枡链接时感知到的情绪,那是要将她淹没的绝望与自责,因为过于深刻而令她的心尖都隐隐泛起了疼意。
她捂着心口,感觉到妘君泽将她抱了起来,视线错过的一刹,简末似乎在那双兽瞳中看到了一丝平静的祈求。
……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阵阵地发冷,令人心尖紧缩的恐怖意象充斥在脑海之中,她的双手好像握紧了什么,耳畔似有争吵声,然后又归为了平静。
再次醒来时,鼻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她的皮肤上又贴了数个连接着电线的电极片,病床旁的椅子坐着一个人,男子趴在她的床边,水流一般的银色发丝散落在床榻上,秀美的容颜带着几分疲惫,与头发一样颜色的睫羽低垂,显出一种静谧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