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却好似打开话匣子一般,聒噪得很:“那你在那里每日都做什么?”
“你想知道?”谈令仪转头看他,招了招手。
他鬼使神差凑近一些,眸中她的倒影渐渐放大。
“你去齐涓庄子上住个十六年就知道啦。”
……
好不容易挨到野鸳鸯散开,谈令仪特意多待了一会儿才从那处离开。
回席上时,谈令仁挪了过来,问道:“方才你怎么和于菁萱她们吵起来了?”
谈令仪装傻道:“什么吵起来?没吵啊!”
“声儿那般大还不是吵?你快同我说说,是不是她们嘲笑你庄子来的?”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吵吗?”谈令仪失笑,“你说了我几回我从乡下来了?若我在意,你不是早就被我骂了?”
“那不一样,”谈令仁正色道,“她们是外人,怎么能和我比?被我说说就算了,被她们说自然是要骂。”
“……”谈令仪扯唇道,“你说得对。”
“哎!世子!”谈令仁眸子突然一亮,扯了扯谈令仪的衣袖,轻呼道。
谈令仪转过头,望向那边,却看见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走过来,穿得都差不多,一时不知道哪个是世子。
“这三个都是谁?”谈令仪凑到她耳边,问道。
谈令仁正犯花痴顾不上她,谈令倩慢慢坐在谈令仪另一侧,淡然开口道:“最左边那位是黛阳侯世子,中间为黛阳侯嫡长子,右边是黛阳侯庶次子。”
原来右边那个是方才活春宫的男主角……
谈令仪看他方才才大战三百回合,现今还同人精神抖擞地谈笑风生,一时间竟有些肃然起敬。
不过她脑袋没转过来。
“那这世子排第几啊?”谈令仪问道。
谈令倩看向她,温煦道:“第三,是黛阳侯继夫人之子。”
“为何册封世子不立嫡长子?”
谈令倩抿了一口茶,顿了顿,开口道:“黛阳侯继夫人,乃瑞英长公主。”
谈令仪了然。
这个时代,拼爹拼娘,缺一不可。
她这边刚弄明白,一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兴致勃勃看少年郎的谈令仁突然拘谨起来,低着头,面有羞色。
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她用手肘杵了杵谈令倩,低低道:“二姊姊帮我看看,那黛阳侯次子,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
谈令倩闻言色变,但她也不敢直接同外男对视,也跟着低下头来。至于谈令仪,她就更不敢了。
于是谈家三姊妹化身三只鸵鸟,正襟危坐,低头喝茶。
直到阴影笼上她们身前。
一只绣着“谈”字的手帕轻盈落到三人面前的案上,黛阳侯次子牵着笑,开口问道:“方才在后花园拾到一块手帕,上面绣着‘谈’字,可是几位姑娘之物?”
谈令仪脑袋“轰”一下炸开了。
这帕子不是她的,她也敢确认,绝对不是谈令仁和谈令倩的。
毕竟女儿家都爱在手帕上绣一些花花草草小猫小狗,谁闲着没事绣自家的姓?若是意外遗失,被刁民拾到,非说是贵小姐与其私定终身的信物,冤都没处喊。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有人要栽赃。至于是谁,答案很明显了。
谈令仪暗中将那个安王咒骂百八十遍,心中焦灼。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承认,这次子会笃定她们三人之中有人目睹方才发生的事而不敢承认。
承认了,直接招致次子针对,她怕是应对不来。
他难不成是想借此人之手杀她灭口?先前说的交易全都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但不承认不行,总不能让谈令倩和谈令仁遭受这无妄之灾。
黛阳侯次子久等不得她们应答,微微偏头,话语尾音攀上些许危险:“几位姑娘连自己帕子也不识得?”
此刻,黛阳侯世子突然开口道:“次兄,不过一方手帕,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何必非要寻其主人,丢了便是。”
“这缎子不俗,是稀罕物,这不是怕失主着急?且上头都已绣着‘谈’字,我自是要找谈府姑娘确认。”
黛阳侯世子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话语有些无奈:“次兄,你要姑娘家如何认落在外男手中的手帕啊?”
这时候,谈令倩突然起身行礼,谈令仪心尖一跳,跟着站了起来,正想抢着认下,便听一道阴冷声音响起。
“绣着‘谈’字便是谈府姑娘之物?”那人戴着倒映午后辉光的银铁面具缓缓走来,立于众人之间。
“说来羞愧,此物为本王为解相思所制,并非出自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