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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狱(2 / 3)

所以连主动走向死亡也是不允许的。

只能忍受,直到敌人的屠刀落到身上——没有人能救他的。

没有人能救他,所以,能不能原谅他违背诺言……秋凝雪蜷缩在脏污的稻草上,又一次将那枚香球握在了手中。

老师……我也想好好活着。

可是太难了……他要撑不住了。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总是让秋凝雪想起生父,想起他歇斯底里的谩骂,想起他手中高高扬起的戒鞭,想起幼年时那些被他关在黑屋子里、仿佛没有尽头的日子。

他一直很怕黑。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一个是老师,一个是贴身陪了他很多年的玉絮。不管是老师还是玉絮,都会在夜里,永远给他留一盏昏黄的烛火。

这里没有人会给他点灯。

这里只有饥饿,疼痛,脏污的稻草,还有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他的身体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沉重。腥甜的气息萦绕在唇舌之间,他却如释重负,露出一个解脱一样的笑容。

他好像看见老师了。老师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子,一身月白色的直裰,站在梅树下,显得风流而儒雅。她叹息着看过来,问他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

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冷风,将老师的叹息声带走了。

秋凝雪再次有意识时,一个狱卒正端着一碗清水,小心地喂他喝。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吞咽起来。

那人见他醒了,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又端了一碗清粥,小心地喂给他喝。她走之前,还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两个烧饼。

烧饼已经冷了,没有刚出锅时那种热腾腾的香气,也不如那时松软,硬邦邦的,磨得他嗓子生疼。可他很珍惜这样的善意。

他不知道那个狱卒为什么会帮他,但第二天,他便深深地后悔了。

那个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狱卒,浑身血迹地倒在了他的牢门前。隔得太远,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生是死,只看见两个和她同样打扮的狱吏,像拖条死狗一样,将她拖进来,又拖出去。

这里太黑了,他其实没怎么看清那个狱卒的脸,只知道她应该很年轻。

一个很年轻善良的女子,或许已经有了家庭,堂上可能还有需要奉养的双亲,膝下兴许已经有了牙牙学语的小儿,正倚着门框等母亲回家。

天哪……

他痛苦地阖上眼睛。

在那之后,还是有很多人给他送食物。并不精细,甚至有些粗糙,有时是粗粮馒头,有时是胡饼,有一次甚至还捎上了几枚退烧的药丸。

他不敢接,又不敢不接,怕有人因为他付出生命,又怕辜负她们的好意。

她们大都是偷偷地来,偷偷地走。秋凝雪不知道她们何时来过,只有一次,偶然听到动静,便开口问:“她……”他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便只能说:“那个被拖到这儿的年轻人,还活着吗?”

隐在黑夜里的女子愣了愣。

她是接了上面的吩咐出手照拂这个人。但据她所知,还有很多人,是冒着丢差事丢命的风险,自愿帮秋凝雪的。最开始那个年轻人就是这样——若非那个年轻人,她们可能还没发觉有人使这样恶毒的软刀子。

她和那个年轻人聊过天。

“她说她不后悔。她是静宁二年生人,家在河阳。丞相八年前在河阳赈过灾。”

……

秋凝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呆了多少日,只知道突然有一天,玉絮也进了牢房,紧紧地抱着自己。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一定求过很多人,吃过很多苦,才能进来。

秋凝雪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离开,又想问他有没有受伤。但秋凝雪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玉絮颤抖地握住他的手。

自从给秋凝雪把脉之后,玉絮便一直在流泪。

他强忍住没有哭出声。他不想秋凝雪顶着这么一副破破烂烂的身体,还要分出心神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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