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尚武指节轻叩腰间玉珏,玄色锦袖层层翻叠:“上官家儿郎言出必践。只是...”他刻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南宫浩白腰间鎏金螭纹佩,“拳脚无眼,我看还是罢了,若是南宫兄折了筋骨可莫要哭爹喊娘。”
南宫浩白喉间溢出嗤笑。这草包怕是昨夜醉酒未醒,竟然如此口吐狂言。他抚掌三击,镶着东珠的护腕在日头下泛起冷光:“诸位可都听见了?上官公子金口玉言——生死各安天命!”
围观人群默契地退开三丈。青石板路上浮尘无风自动,两股暗流在茶幌酒旗间悄然涌动。
“请。”上官尚武倏然展开折扇,乌木扇骨闪过幽蓝纹路。南宫浩白瞳孔微缩——那是南海沉铁才有的淬火痕!传闻上官老爷子为这独苗求来九霄雷击木,莫非...
“瞧好了!“上官尚武突然暴喝,十八节扇骨脱轴爆射!南宫浩白本能后仰,却见漫天银芒竟化作寻常竹片,叮叮当当散落满地。
电光石火间,皂靴已挟着厉风破空而至。
“噗!”
南宫浩白踉跄跌坐在胭脂铺门槛,腹中翻江倒海。他分明看见上官尚武眼底掠过开悟时才有的精光——那绝非纨绔应有的眼神!
乌木簪应声而断,上官尚武骑在仇敌身上,拳锋裹挟着三百年剑修才有的精准,次次避开头骨要害。他太清楚如何让疼痛翻倍:颧骨、鼻梁、耳后...每处暗伤都足以让南宫浩白半月出不得门。
“住...住手!”南宫家护卫终于回神,却见自家公子顶着青紫眼泡昏死过去,月白锦袍沾满糖炒栗子的碎壳。
上官尚武慢条斯理地掸去衣摆浮尘,两指夹着从南宫浩白内襟摸出的银票:“南宫三少当真客气,比武还备着诊金。“他忽地俯身耳语,“回去告诉你爹,上官家的剑灵...从来不需要血气温养。”
当啷——
染血的折扇坠入青石缝,众人这才惊觉扇面竟画着滑稽的龟鹤延年图。茶楼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似在嘲笑满街呆若木鸡的看客。
“少爷赢了!“清脆的嗓音穿透人群,唯有小翠仍用那双杏眼虔诚望着自家主子,仿佛方才那场街头比斗真是光明磊落的武学切磋。
上官尚武啪地抖开折扇,扇骨上暗绣的银丝云纹在日头下晃出流光,“本少手段岂是俗人能看透?“说罢将扇面往颈后一插,踩着青石板路上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往街尾踱去。
南宫家侍卫如梦初醒,扛着昏厥的柳元疾步消失在巷口。围观百姓三三两两散去,茶楼说书人却已掏出纸笔——龙城贵公子当街斗殴的戏码,明日定能赚足茶钱。
上官尚武信步转过三条街巷,腰间银票沙沙作响。经过药市牌坊时忽地驻足,修长手指弹了弹小翠发间珠花:“去百草堂替我置办些物件。“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连珠炮似的报出二十余味药材。
小翠捧着银票往药铺去时,上官尚武转身闪进斜对角的“百草堂“。掌柜正打着算盘,忽见玄衣金绣的贵客登门,老脸顿时绽开菊花:“上官公子要些什么?“
“水晶砂二两,珍珠粉三钱...“少年倚着紫檀柜台,指尖轻叩台面。待掌柜包好药材,怀中银票已薄了大半。
主仆二人在街角重聚时,日头已西斜三寸。小翠鬓角沁着细汗,裙裾沾着药屑:“奴婢仔细核了三遍称量...“
“无妨。“上官尚武接过药包,鼻尖掠过她身上淡淡的当归香。这丫头素来较真,往常少不得要嗔怪几句拖延,如今倒觉得这般周全恰是难得。
“少爷,前头可是妙丹坊?“小翠突然拽住他衣袖,指尖微微发颤。那可是丹师云集之地,寻常世家都忌惮三分。
上官尚武轻笑,腰间药囊叮咚作响:“正是要借他们的地火一用。“说话间广袖翻飞,惊起檐角数只灰雀。小翠怔怔望着那道背影,明明还是吊儿郎当的步态,衣袂翻卷间却似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恍若藏锋多年的古剑乍现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