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腐叶掠过九金云的眉梢时,她正攥着南华的手腕,试图将他从碎石堆里拉起来。
帝君的玄色衣袍浸透血渍,腕骨在她掌心硌得生疼,却仍固执地撑着地面不肯借力——像块烧透的玄铁,凉得刺骨,硬得硌人。
“伤口在肋下。“南华突然出声,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
九金云这才发现他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滚进衣领,原本束发的玉冠不知去向,几缕银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她指尖微颤,触到他腰间浸透血的布料时,金焰图腾在臂弯倏地腾起,又被她强行按了回去——他说过,过度使用本源会折损天命。
“慧娘的毒。“南华似是看出她的慌乱,睫毛轻颤着抬眼,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玄霄的解毒丹在我怀里。“
九金云的手指刚探进他衣襟,山洞口突然传来轻笑。
那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绦,缠得人后颈发凉。
她猛地回头,正撞进一双淬了冰的眼——慧娘倚在洞口的青岩上,月白宫装纤尘不染,腕间的银铃随着抬手动作叮当作响,“小凤凰倒是情深。“她指尖绕着发尾,“不过再耽搁片刻,你们连给魔尊献祭的资格都没了。“
南华的手指在九金云手背上重重一扣。
九金云能感觉到他运功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原本绵软的力道突然凝出棱角,将她护在身后半寸。
帝君的脊背绷成弦,声音却稳得像铸在天柱上的铭文:“慧娘,天族养你三百年,你要的权柄、丹药、封地,哪样没给?“
“天族?“慧娘的笑突然裂成碎片,银铃坠子砸在青岩上发出脆响,“他们给的是枷锁!“她猛地推开岩壁,袖中滑出半块玄铁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幽绿,“三百年前我跪在天君殿前求半颗续魂丹救母亲,他说''谋士当断情'';三年前我献了三十七条破阵策换一块封地,他们说''女修掌兵,成何体统''!“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玉牌,“可东华大人说——“
“慧娘!“南华突然暴喝。
九金云看见他指尖雷光微闪,却又在触及慧娘前骤然消散。
帝君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压着暗涌的雷:“你引动的魔气已经浸透山岩,再拖半柱香,南渊的灵脉就要崩。“
“崩便崩!“慧娘将玉牌按在岩壁上,青岩霎时泛起黑雾,“等魔尊醒了,灵脉算什么?“她转头看向九金云,眼尾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小凤凰不是最宝贝凤族祖地么?
金莲天池?
等魔尊的爪牙踏过去,你连烧焦的莲子都捡不着。“
九金云的金焰图腾突然烫得惊人。
她望着慧娘身后岩壁上浮现的暗纹——那是她在凤族古籍里见过的“锁魔阵“,用活物血祭引动上古魔息。
而慧娘脚下的阴影里,正有墨色雾气顺着岩缝往上爬,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阵法核心在洞顶。“南华的声音贴着她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混着血腥气,“我引开她的注意力,你用金焰烧断那些锁链。“他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尾指,像极了山坳里那夜,“记得留三分力护心脉。“
九金云还未应,慧娘已甩袖拍出三道黑芒。
南华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天雷引的蓝光在两人身周炸开,炸得黑芒碎成星子。
九金云趁机抬眼——洞顶的钟乳石间,果然悬着九根拇指粗的锁链,每根都缠着带血的符咒。
“东华那老匹夫说你们情深似海。“慧娘踩着黑雾逼近,银铃震得人耳膜发疼,“倒要看看,是情根深,还是锁魔阵的血咒深!“她双手结印,岩壁上的暗纹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黑蝶扑向九金云面门。
九金云挥袖召出金焰。
赤金火焰裹着莲花纹路腾起,黑蝶触到火光便发出尖啸,化作青烟消散。
可每烧一只,慧娘的笑意便浓一分。
九金云突然察觉不对——那些黑蝶的残烟并未散净,反而顺着她的呼吸钻进鼻腔。
她心口一闷,金焰顿时弱了三分。
“凤族血脉虽强,到底沾了凡火的浊气。“慧娘舔了舔嘴唇,“这是用翼族怨魂炼的''蚀心蝶'',专克你们这些养在温室里的神鸟。“
南华的天雷引突然炸响在慧娘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