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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dra一只手撑在壁炉上,目光下移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哇哦,这是什么地方?”
他蹲了下来,满带水汽的手试图去摸花祈夏的屏幕,眼睫眯起:“可真美啊……”
伸出去的手被花祈夏挡住了。
后者先感受到了他皮肤的滚热,然而不等她惊讶,花祈夏却忽然从面前人的眼睛里——
隐约窥到了一丝,怪异的情绪。
她见过这种情绪。
在模仿她的乔星灿的眼里——
在白鸥谈及未来与芭蕾舞的辉煌时——
在燕度提起他那位沉睡在遥远边境线上的母亲时……
是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向往”的情绪。
她的手一顿,好像在腐烂的落叶里嗅到一丝新鲜草木的味道,心里“咯噔”一坠,好似瞬间醍醐灌顶!
花祈夏堵到舌尖的话立时改了口:“是南疆……你去过吗。”
Hadra摇头。
他一只手撑住下巴,食指在脸侧漫不经心地敲打,似乎沉浸在图片里那动人的人文风景里,没注意到花祈夏神情细微的变化:女孩——沉默了。
过了很久,几分钟的时间仿佛有几个小时那样冗长。
花祈夏小心地将屏幕转了个角度,目不转睛盯住Hadra,试探着轻声道:“那里……很美,不止是南疆,还有很多,更美的地方……”
“哦?”
Hadra盯着屏幕,“是吗。”他忽然扭过头:“所以,你想说什么?”
花祈夏忽然觉得嘴巴上压住重重的石块,开口变得极度艰难:“我……你去过那些地方吗?”
她闭上眼,刹那间脑海中呼啸而过那汹涌的浪潮与雪山的长风——
“雪山,大漠……还有海里的渔船,我不是在说那些肉眼可见的风景。”
花祈夏声音隐约颤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花祈夏大脑里逐渐清晰,成型,使她异乎寻常地紧张起来,喉头哽动:
“我是说那些地方的美,在于那里的人和生活,渔民带着网叉,从海里带回螃蟹和海参,留守家里的人会趁着日出赶海,捡起一筐又一筐的蛤蜊——还有南疆,你有没有见过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从木板桥下跑来跑去——”
她的大脑中正缓慢生成一个矛盾又疯狂的念头,以至于她的心跳也被猛然收紧了,呼吸声越来越错乱,但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地从她眼前浮现了——
“还有织布的老人,圈里的山羊。”
Hadra看着屏幕,随口问:“还有什么。”
“还有。”
花祈夏睁开了眼:“还有火车上你输了的那场赌约——那些抱着孩子返乡的打工人,那些捡起廉价瓶子的老人——除了他们,你一定……一定还没见过雪城的冬天,没见过从冰封千里的松花江里打捞出来的鱼。”
“还有什么。”
“还有巷子里的叫卖和摘樱桃时从树上掉下的叶子。”
“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