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知道她要走,本想一齐跟过来,但眼下已入秋,天色愈发冷,道舍寒苦,徐可心命她留在院中等自己回来。
徐念安不愿意,扯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徐可心只能说道舍清苦,若她跟去,自己难以分神照顾她。
话很重,徐念安听完小脸皱巴巴的,良久后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送走她时,徐念安保证说自己会乖乖留在院中等她回来,不会跑出去闯祸,让她安心。
后山道观。
嬷嬷未说她到底祈福几日,徐可心只能做好长久住在道观的准备,带上衣物和那把蕉叶状古琴。
嬷嬷说大夫人命她清修,让她一人独自前去,未让丫鬟陪同。
小厮帮她将琴搬到道舍后,又帮她清扫庭院,没有像上次一样丢下她就走了。
道观祈福的大殿在瀑布上方,道长和道童也住在山上,她所住的道舍临近瀑布,常年无人居住。
入秋后,山上的枝叶落在湖里,飘飘荡荡的,半边伏在水中,半边覆着尘土,干净又肮脏。
水很冷,携着寒气。
徐可心抬着木桶去湖边取水,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只抬了半桶。
她小心拎着裙摆,避免被水溅湿。
道舍只有她一人,早中晚道童会上门送饭给她,之后再无人到访。
徐可心白日在大殿里抄诵经文,回了道舍后,无事可做,只坐在琴前自顾自弹琴。
母亲的琴艺在京中闻名,得了母亲的传授,她也自幼学琴。
她的琴艺算不得高超,中规中矩,可在人前演奏,也可在独处时排解愁绪。
秋月高悬,今夜难得无风。
吟猱撞逗,琴声顺着门间缝隙传了出去,静谧深沉,在秋夜格外清晰,四下无人,她也不必忧虑会惊扰旁人。
她眉眼低垂,心上惦念大人的身体,琴声也不自觉带上几分郁郁寡欢的愁绪。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得传来脚步声。
沉稳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琴声戛然而止。
徐可心站起身,走至门前,看着门上倒映的颀长身影,没有立刻开门,小心问,“烦问来人是?”
“我是林怀瑾。”
熟悉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可心面上的警惕霎时消散。
房门被打开,身着蓝衣的公子站在门外,眸色清明,垂眼看着她。
徐可心眸色不解,“公子为何在道观?”她记得下人说过,公子离府不在院中。
林怀瑾没有抬步走进,只站在门外,同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让她感到冒犯,也不会让她认为疏远。
“处理完官府的堆积的公务,回观中清修一段时日。”他平声解释。
未想到他会回答自己,且这般认真……徐可心不知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两人站在门前,沉默无声。
他深夜乘月上门,夜扣门扉,却未立刻说出意图。
他未再开口,只低头注视她,徐可心莫名有些紧张,垂眸盯着地面,良久后才问,“不知公子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林怀瑾站在门外,闻言没有隐瞒道,“方才怀瑾在亭中赏月,偶听佳音,心有所感寻声至此。”
“以为抚琴者是观中道长,未曾想过开门之人是五姨娘。”
他话语坦白直接,徐可心攥紧衣服,指骨微微蜷缩,小声问,“是扰了公子的雅兴吗?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