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胎穿
姜茯婚后第三日归宁。
平阳王与宁竹候在门前相迎,姜音和姜婉则在一旁拧着眉,满脸不自在。姜茯握住宁竹的手时,忽然想起谢厌的话。若听见钟声仍困在幻境,恐是因心有执念,这方幻境正好迎合了她最深的渴求。
而破境的关键,,在于打碎眼前这看似圆满的生活。她望着眼前的"慕南枝"。
身为天崇宗天赋卓绝的弟子,深受宗门倚重,在幻境里却成了个不受夫君待见、终日围着家事打转的中年妇人。
为何她会感觉圆满呢?
被“母亲”牵着往院内走时,姜茯状似随意地轻声问:“娘,你如今觉得幸福吗?”
慕南枝回头望她,眼角笑出细纹:“傻孩子,你如今嫁得良人,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辈子的心愿,也算落定了。”姜茯追问:“娘还没细说呢……你觉得哪儿幸福呀?”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少年人的直白:“我瞧着爹对你不算热络,你整日在府里操持家事,这样真的幸福吗?”
慕南枝手指轻轻一颤,垂眸沉默片刻才抬眼道:“因为在这里,我有爹有娘,还有你在身边啊。”
这话如惊雷般劈开混沌,姜茯霎时了然。
现实中无父无母的孤女宁竹,在此处却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慕府大小姐。纵然迫于时局嫁与平阳王,可双亲嘘寒问暖的疼爱从未掺假。想通关节的姜茯,次日一返东宫便直奔书房。推门时谢厌正临窗研墨,墨香里透着少年人独有的疏冷。见她风风火火闯入,他头也未抬,指尖转着狼毫笔杆:“何事如此莽撞?”“我知道宁竹为何醒不来了!”
姜茯几步跨到案前,眼底亮得惊人。
谢厌终于抬眸,墨色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语气听不出情绪:“哦?说来听听。”
姜茯端起桌上茶盏饮了一口:“因为宁竹在幻境里有了完整的父母,填补了她对亲情的渴求。”
她看着谢厌问道:“想通了执念的来源,可该怎么把她从幻境里拽出来呢?”
谢厌闻声转头,墨色眼瞳映着窗外竹影,嘴角扬起抹凉薄的笑:“这有何难?把她幻境里的父母杀了便是。”
姜茯:…
聊不下去了。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嗓门洪亮:“听说你把姜苓那丫头娶了?姜茯回头时,正见洛为生噙着笑大步踏入,待看到她时,那双桃花眼倏地睁大:“哈哈哈,你也在这儿?”
谢厌抬眸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姜茯主动扬手打招呼:“嗨,长老。”
随即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问:“您可知如何唤醒困在幻境里的人?”洛为生挠头道:“这我可不清楚,我听见钟声就醒了。”他忽然眯眼打量姜茯:“你说的是宁竹吧?她听见钟声却没醒?”“正是。”
姜茯拧着眉叹气:“如今连破境的法子都没寻到呢。”洛为生忽然笑出声:“听说宁竹在幻境里成了你娘?这可真稀奇。”他摸着下巴感慨:“我这么个老头子穿成了十几岁的少年,宁竹却成了你长辈,也不知这幻境是怎么编排的。”
“谁说不是呢。”姜茯无奈:“看着宁竹对我摆出慈母模样,我后背都直冒冷汗。”
她忽然话锋一转:“您在这幻境里过得可舒心?”“那叫一个舒坦!“洛为生眼睛一亮,像打开了话匣子:“我穿成了宁安侯府二公子,上头有个顶能干的哥哥。这辈子可算当上了摆烂弟弟。”他说得眉飞色舞“从小顶着纨绔名声,爹娘也不指望我出息,我每天溜出去吃喝玩乐,活得那叫一个恣意!”
少女拧紧眉尖:“这就怪了。”
她转向谢厌:“长老和宁竹都在幻境里满足了执念,为什么他听见钟声就醒了,宁竹却没反应?”
谢厌搁下狼毫,墨渍在宣纸上泅开半朵花:“还记得容时吗?”“我问的是宁竹,提他做什么?"姜茯困惑眨眼。少年敲了敲桌沿:“你说过容时在幻境里变老了,而且听见钟声同样没醒。”
他垂眸说道:“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幻境里穿成比现实年龄大的人,就没法挣脱?”
姜茯猛地攥紧袖口:“对啊!”
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容时穿成了老者,宁竹成了中年妇人,而长老穿成少年……难道年龄差才是破境的关键?”洛为生挠着脑袋凑上前:“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也跟我这长老说道说道。”姜茯无奈,只得将宁竹困境、容时未醒以及年龄差的猜想从头说了一遍。“哦…原来如此!”
洛为生一拍大腿。
他搓着手提议:“要不现在就去瞧瞧容时那边的情形?”“行啊。"姜茯应声。
谢厌垂眸将狼毫插进笔山。
算是默认。
三人仗着太子名头,一路猫着腰摸到太医院。须发皆白的院正见他们行迹诡秘,捋着胡须拱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谢厌目不斜视:“参观。”
老院正额角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