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今日许能和夫君同乘一车去赴宴,强提几分神色,梳好妆发,换了一身浅紫色衣裙。
就在她一如往常掀开帘子上马车时,马车内却空无一人。
一旁的书缘道:“少夫人,长安县有案子,世子匆忙上衙去了,吩咐我送您去齐王府。”
他顿了顿,摸了摸鼻子:“世子还让我告知您,到了齐王府,说什么做什么要记着自己的身份。”
姜芾默了默,点头应下。
规矩与礼仪她如今的确尚未面面俱到,夫君提点她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从前也是这般对她说的。
可他竟爽了与明仪郡主的约,她暗暗思忖,明仪郡主在他心里是否也没那般重要呢?
想着此事,她确实整个人都有劲了不少。
生辰宴不似上回的皇家宴,这回是可以带贴身侍婢的,她本想着只带苹儿一人,可荑兰非在她跟前磨,嚷着要来。
她无法,只能带上她。
齐王府清贵奢华,人来人往,从前院走到后院需得绕几个弯。
上回她救了昌安王妃的幼子,长安城已传的人尽皆知,故而对她改观之人也不少,竟有人主动同她颔首问安了。
她嘴角常挂淡笑,一一欠身回礼,端庄大方,令人挑不出错处来。
众人皆暗道:这姜家女也不似传闻那般粗鄙蛮横。
荑兰左看右看,甚是新奇,侧身时,见假山后头有位府上的嬷嬷在朝她招手,她悄声过去了。
“荑兰呢?”
姜芾察觉到她不在身侧。
苹儿环顾四周:“方才还在后头呢。”
齐王府太大了,宾客又众多,姜芾难免忧心:“你去找找她吧,我怕她迷路了,把她带过来,叫她不要乱跑。”
“那您怎么办?”
姜芾道:“我跟着这些娘子们一同去后院,不会有事的,你找到她就过来。”
开了席,苹儿才揪着荑兰悄悄站回姜芾身后。
“你去哪了?”姜芾问。
荑兰不知怎的,看到姜芾竟有些不自在,匆匆移开目光:“少夫人,奴婢突然内急,让府上的丫头领着我去如厕了。”
姜芾交代她:“这里太大了,你别乱跑。”
“奴婢知晓了。”荑兰绞着手指,头低得更低了。
生辰宴开始,明仪郡主盛装出席,艳压群芳,美得当真令人移不开眼。今日有诗会,姜芾怕她会为难自己,提心吊胆抿了口饮子。
可到最后,明仪郡主似乎也未注意到她,只与席上旁的贵女玩起了飞花令。
姜芾松了一口气,她满腹心事,吃着这些山珍海味,味同嚼蜡。
终于捱到日落,众人陆续离席,料料峭峭的晚风一吹,女郎们也各自钻回了自家马车。
回了绮霞院,姜芾慌忙整理这几日写的字。
夫君从前说每隔一日来查她的背诵,不必说,这几日定是断了的。
可更早之前说的半个月查一次她的字,不知还作不作数,今日距上回刚好又到半月了。
她明白,今晚是唯一能与他说话的机会。
待他回来,她热切地盯着书房窗前那道挺直的身影,攥着十几张纸,再度叩开了房门。
“夫君能否帮我看看。”她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轻声细语。
凌晏池破天荒让她进来。
他接过纸一张一张看,看到最后,淡淡道:“尚可,我给你圈几个字,你回去再写写。”
这么多日,他气也消了。
而她既做了这事,也无需他挑明令双方都难堪,冷落她这么些时日,她也该反省好了。
况且自从那次之后,她也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他转念一想,夫妻敦伦本是义务,是他娶了她又数月不曾圆房,加之她并未受过什么高门教导,难改一身陋习,这才病急乱投医。
但是,那种手段本就上不得台面。
他决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他看向她,一字一顿,“心正乃做人立身之本,你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