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开口,她的心便义无反顾跟着他的话语游走,嘴角又恢复淡笑:“是沉速告诉我的,我做了夫君爱吃的菜,还温好了酒。”
杯盘碗碟摆去了他的西厢房。
姜芾小心翼翼摆出几盘菜肴,替他倒上了酒。
竹露醇清冽醇香,与今日新制的香混合在一处,缕缕白烟缭绕,清新芳幽久久不散。
凌晏池顿感神思舒畅:“炉中点的是什么香?”
“青木香。”姜芾速答,“这枚是我制的,夫君觉着怎么样?”
夜色沉酽,烛光如鱼龙乱舞,划在她脸庞流转。
“甚好。”他答。
他尝了几口她做的菜,与往日厨房做的没什么两样,还更加精细,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姜芾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今日是夫君的生辰,我本想与夫君饮几杯,可我酒量不好,沾一口便醉,我以茶代酒,祝夫君仕途坦荡,节节高升。”
明眸皓齿,字字珠玑。
凌晏池如今倒觉得他这个妻子很是不错。
想到那日错怪了她,他心肠中的愧意又在涌,望着她举起的酒杯,他轻扬手腕,与她清脆碰杯。
一饮而尽后,他缓缓道:“往后受了委屈,可与我说,你既嫁给了我,我便会护你。”
一盏茶水从喉咙滑入,姜芾只觉肺腑、心脏,都滑动着一汪暖流。
这个世上,没有一块石头是捂不热的。
也没有一个人心是揉不软的。
她的情意,终于被夫君看见了。
她挑灯研墨,在心灰意冷与斗志昂扬中反复辗转的那些日日夜夜都值了。
“嗯!”她重重点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则捻了一颗蜜糖山楂吃。
凌晏池再饮了一杯,好奇道:“那是什么?”
“是山楂,小孩子拿这个打仗玩,着实浪费,我便做来当零嘴了。”
浓稠的蜂蜜裹着红彤彤的山楂球,色泽诱人,口感也甚佳。
一向不爱吃甜腻之物的凌晏池看她吃的颇有滋味,也捻了一颗入口,含化外头裹的蜂蜜,里面的山楂汁水酸涩,他不由得浅皱眉头。
吃到这种酸涩之物,他忽地想起了另一道食物:“上回吃这般酸的零嘴,还是江州的酸枣糕。”
他在江州两年,也吃过不少江州的特产。
姜芾眼中一亮,连忙应和:“酸枣糕可好吃了,不过夫君应该吃不惯吧?”
凌晏池不知怎的,才饮了两杯酒,竟有些眩晕,他以为是醉意上来了,不甚在意,继续道:“尚可,我只是无论如何都吃不惯辛辣菜肴。”
“江州菜以鲜辣为名,那夫君在江州那两年可算不好过吧?”
凌晏池嗓音靡醉:“好在官舍有长安的厨娘,会做些长安菜,不过不算是正经长安人,做的菜滋味也总差些。”
说完这句话,他头脑昏沉,眼前的虚影又重了几分。
姜芾沉溺在欢欣中,无法自拔。
今夜月光溶溶,鸟鸣花幽,难得夫君会主动与她开怀畅谈。她往他身旁浅浅挪移,可凌晏池视线模糊,并未注意。
姜芾却以为是他默许,她嗅着他身上的清冽酒香,面色酡红:“夫君,我真的爱慕你,你今夜能不赶我走吗?”
她今日特地搽了香粉,衣襟摆动,暗香飞浮。
凌晏池醉了酒。
馨香在侧,仿佛她就贴在他耳畔呢喃。
他浑身燥热,一念清醒令他欲挣脱,可四肢虚浮无力,倒在了桌上。
姜芾一惊,看出他是喝醉了。
方才的话,也不知他可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