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池送走了客,并未去书房,而是又去了东厢房。
姜芾身子强健,喝了碗浓苦的汤药睡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的汗,是被热醒的。
她再度醒来时整个院子都暗下去了。
她不觉得身上绵软无力,反而精神了些。
她趿着鞋下榻,下意识便探窗望向书房。
凌晏池去前院时未熄书房的灯,以至于她以为他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她想起来虽有些失落,但仍会情不自禁去细细寻找他关心她的举动。
一想到那些,甜蜜便能席卷走几分落寞。
她还是迷恋他,无法自拔。
他读书,她也挑灯与他一起。
他写字,她也铺开纸张研墨。
她每晚遥遥望着,等到他熄灯,她才安心地吹灭蜡烛。
苹儿听见房中的动静,猜她是醒了,笑嘻嘻进来:“少夫人,您醒了,身上可还不适?”
“我好多了,我还能起来写字呢!”姜芾自己披好衣裳。
“少夫人,您睡着时大爷来看过您,还吩咐奴婢点上炭火,多给您抱一床被子。”
姜芾双眸绽圆,里面盛满粼粼荡漾的烛光。
欣喜破壳而出,长出一朵五彩斑斓的花。
夫君来看过她。
夫君还是在意她的。
她翻开新纸,倒了盏冷茶快速研墨,提笔蘸墨便开始写字。
夫君要她学写字,她就要好好写,不能让他失望,不能让他嫌弃自己。
凌晏池走到东厢房窗外,便见一道人影伏在桌案上,在提笔写字。
他显然震惊,她竟然这么快醒了。
“你受了风寒,醒了便好好躺着,今日歇息一日,不必写字了。”
他就这样走进来。
一袭白衣不染凡尘,昏漾烛光下,本就俊逸的面庞尤显白冷昳丽,勾得姜芾满眼都在他身上。
她杏眼清亮,眼中除了他再容不下一切,“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话语娇憨响亮,带着一股笨拙的倔强。
凌晏池笑了,第一次对她笑。
妻子抱朴含真,单纯良善,他忽然就觉得她从大字不识到如今会写很多字,已经异常刻苦了。
倒也不必待她这般严苛的。
“你可好些了?”他朝她走过去。
姜芾醉在他那个笑中,痴痴道:“夫君,我好多了,我不能平白浪费时光,我再写一张。”
她说着,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出了声。
宴席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又在水里折腾许久,方才浑身难受不觉着饿,眼下倒是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