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院中虽风雨连天,可一见到他,春晖与旭日便倾洒而下。
“夫君。”她垂着明眸,福了福身子。
为了行好这个礼,她日夜练习。
凌晏池只稍稍看了她几眼,人来后,他面色总算舒缓不少,可仍是清冷无言,撑开伞走在前头。
去祠堂上了香,他还得拿着玉印去清鹤山寻老师,一刻也不敢耽搁。
姜芾察觉他面色生冷,心头早揪起一团乱麻,她猜许是他早上回来见她先行睡下了,觉得她不懂规矩,这才心有不悦。
她万分后悔,明明再撑一个时辰就能等到他回来了,为何当时就那般困。
凌晏池走得很快。
姜芾在后面跟得吃力,加上满地雨水,她又没穿惯这样的高底鞋,下最后一阶台阶时脚下一滑,向前栽去。
正当她欲疾呼时,一只大手拦截上她的腰,将她带稳,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凌晏池即刻收回手。
姜芾一颗心怦怦乱跳,脚底像踩在绵软的云上:“多谢夫君。”
凌晏池终于发觉自己走得太快,她裙摆不便,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放缓了脚步,不露任何意味:“慢些吧。”
姜芾望着他宽厚的背,思绪万千。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开了好,哪怕是自己做错了,也要尽快认错,有些事若不说,留在那反倒是个痂。
“夫君。”她在后头唤他,声音很弱,“昨夜我不是有意的,我都等你到寅时了,可还是不知怎的睡了过去。”
凌晏池步履微顿。
他的眉目被雨水濯得清润,终于清清淡淡对她道了句:“我昨夜有事,这段时日公务繁忙,你既嫁到了凌家,往后安分于后宅便可。”
一句话,他自认将这段毫无情分的姻缘斩得泾渭分明,他会让她享凌家的富贵,却不会与她有什么情意,更不希望她去给他惹事生非。
姜芾听来却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因为她的道歉,夫君原谅了她。
纵使他如今对她没什么感情,可她不怕。
日久天长总能变好的。
“我知道了。”
凌家祠堂来了很多嫡系宗亲,这些人看姜芾都没什么好脸色。
姜芾不认识他们,也不敢冒昧上前喊人,一直跟在凌晏池后头,他点香,她便点香,他跪拜,她也跪拜。
焚香跪拜后,便是开族谱添名。
姜芾终于上了凌家的族谱,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她有些开心,只是望着他,便很开心。
要是他再与她多说两句话就好了。
她随凌晏池走出祠堂,远处有两个丫鬟打着伞走来:“大爷,少夫人,夫人在存雅堂等候多时了。”
新妇进门第一日便要给公爹婆母及长辈敬茶,这是素来的规矩。存雅堂那边等得有些急了,难免觉得姜家一个破落户,女儿刚进门倒摆起架子来了。
凌晏池对秦氏向来淡漠,若是父亲在,他必得去一趟,父亲不在他是见也不想见的,更何况他心系周濛初的案子,更不可能在家多呆。
可按规矩,姜芾是要去的。
他在垂花门处与她分别,“我有要事在身,你跟着她们去存雅堂。”
姜芾点点头,再三踌躇之下,喊道:“夫君,那你早些回来。”
凌晏池不予理会,径直而去。
雨水纷扬,姜芾鞋袜都湿了,万幸裙摆长,旁人瞧不出失态。
那两个丫鬟对她狼狈窘迫的样子视若无睹,“少夫人,快些吧,夫人怕是等急了。”
姜芾拖着湿重的裙摆走了大半个院子,终于到了存雅堂。甫一进来,地龙烧的旺,炉中燃着香,她浑身都舒适了不少。
里头坐满了人,个个锦衣华服,珠翠环绕,她数了数,应是有三位主子,
正座上的是国公夫人秦氏,左侧坐着的样貌娇艳的女子是四娘子凌可清,右侧坐着抱孩子的年轻妇人应是二爷凌明珈的夫人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