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说你休了三个月的假,在家忙什么呢?”
“除了每天线上三四个小时处理工作,其他什么也没忙。”
“那不无聊?你这小孩从小就闲不下来,别说长大了性子改了。”
还是虞老师最懂她。
钟忆喝光杯底最后一口咖啡,对着手机说:“无聊。天天扒着手机熬时间。”
她实话道:“但又不想去上班。”
虞老师在电话里脆声大笑,笑声半天才止住:“谁不是呢,我也想多创作,但又不想动笔。”旋即又大笑几声。
“既然无聊又不想去上班,那就来镇上住几天。我最近打算闭门谢客,潜心搞创作,家里没外人,过来吧。”
“您不是刚完成一幅作品,说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说来话长,他忿忿告状:“还不是你爸,他说我老了,江郎才尽,再也创作不出《趣》那样的作品,把我给气的!”
钟忆习惯了他们之间互损,附和着:“我爸忒不像话,回头找他算账。”
“你也别回头找了,你那一回头还不知猴年马月。”
同虞老师聊天轻松又充满乐趣,一通电话打下来,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
末了,虞老师再三热情邀请:“无聊就过来住几天,你师母正巧也没事。”
三四月间,江南最美的时节。
天气不冷不热,窗外雨纷纷时特别适合走神。
钟忆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应下:“过两天我就去看您和师母。”
虞老师心情愉悦:“来之前打电话,给你准备好吃的。”
结束通话,钟忆下意识把咖啡纸杯送到嘴边,喝了一个空。
她下车扔纸杯,第一次来坤辰大厦,顺便在周边转了转。
进大厦需要刷门禁过闸机,登记的话比较麻烦,她就没进去。
期间收到周时亦的消息:【还要再等我半小时左右,抱歉。】
钟忆:【不着急。】
回到车里,无事可做,仰靠在椅背上看车窗外的天空。
爸爸说今天的天比昨天蓝,她看得上下眼皮直发沉,也没瞧出哪里更蓝。
早上醒太早,即使喝了一大杯咖啡也没顶住困意。
意识渐渐模糊,何时睡着的她没有任何印象。
坐着睡睡得不踏实,还做了梦。梦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她小时候趴在虞老师家院子里的草地上画画,一会儿又切换成她和周时亦分手前的那一幕。
梦中,他们一句话没说,只无声对峙着。
场景断断续续,画面连不上。
突然间,周时亦转身离开。
她在梦里知道他们要分手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想抓住他,可是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的汽车远去,院子里空空荡荡。
情急之下,钟忆猛然惊醒。
醒来一转头,周时亦就在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上来。
车门半开,男人的右手扣在车门把手上。
钟忆意识有些混沌,心口的难过还在持续,一时间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她见车门半敞,以为周时亦要下去,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抓住他手臂,不想让他走。
周时亦关车门的动作一顿,回看对方数秒,随后慢慢关上,关心道:“做噩梦了?”
钟忆触电般清醒过来,他这是处理好工作从楼上下来了。
“不好意思。”她瞬间松开他的手臂,男人原本平整的衬衫衣袖被她攥得发皱。
算噩梦吗?
和他分开的这几年里,做了噩梦醒来后倒不会多难受,可只要梦到和他有关的,有时一个星期都缓不过来。
所以算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