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让娃听着,这是他们大人该担的事。
大
没觉着,大人提醒明个就是五月一了。
范云啊一声,咋过的都记不得了。
心思回笼,听着大人的交代。
好似两天就重复一次,去到别被欺负了。
要是被欺负了,直接去找姥姥,要是姥姥不在,就去跟夫子说,反正不能吃亏。
范云拍拍自己:“你们放心吧,我这么机灵,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吴红英没好气,“你这娃就没见过你碰人一根手指头,村里娃跟你玩的时候,你都让着,这说这话。”
范云没想到他去念书,家人们反倒是得了分离症。围一圈都带着担忧的神情,这一直养在眼前,不饿就给做饭,不渴就给倒水递手里。
这去到自己照顾着自己,怎么能放心。
又教了好多,还把衣服鞋都床尾放好,书包也放在显眼处,带上门离开。范云坐趴右趴,心心理暗示,睡觉睡觉。
脑子里反倒清醒的回忆起,那天去私塾看到的场景。想那些孩子的轮廓,模糊中睡着。
而大人们躺床上说着白天见不到孩子,又说着孩子去念书识字,一整夜没怎么睡。
半夜看了好几回娃,摸黑回屋。
天刚亮,大人们眼睛酸涩,忙活起来。
使劲冷水揉揉眼睛,饭快做好才去喊娃。
卯时(6点)喊,范云扑腾着薄被蒙头,此时很凉快,屋外树上清脆的鸟叫。
哪这么早起来过啊,可是大人催念书迟到咋办的魔咒,不舍的离开被窝。早起对小孩子来说,好难啊。
清洗之后,凉哇的水一激灵,彻底醒了。
喝口水,饭桌上是卧了两个荷包蛋的面条。大人们说成双吉利,范云吃干净说好吃。
第一天上学,爹娘两人去送,一步没走,手里也空空。到了私塾门口,可以看到好几个小孩正走进去,身后每一个送的大人扯着嗓子喊,多喝水,多吃饭。
范云看到这里,紧张的心情顿时没了,笑出声。这不都一样吗,只是上辈子没有人接送的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只是羡慕着那些被送的角色。
想到这里,让娘低低身子,吧唧一口亲,“娘,下午要你来接我。”吴红英大笑,“行,一定。”
范三郎瘪嘴,“娃,下午我和你娘一起来接你。”说完,把手里的布包给娃跨上,水葫放手去。拿了一路,这才易手。
范云转身进去,背后传来,“云云,多喝水,要吃饱,昂。”回头大声说知道了,挥手进私塾。
大
老赵站门后给开着门,笑看着一个个小孩进来。范云礼貌的喊了声赵爷爷,老赵夸着今个跟颗小树苗似的。范云走着低头看看自己,还真是。
浅色扎眼,像初春的嫩树叶。
孟夫子已在课堂里,招手让坐在第一排中间。夫子这么想的,年龄最小,个子最矮,还得从启蒙讲,前排过去方便。范云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离门近,出入能省两步。木桌带漆面滑溜,范云记得家人的嘱咐,从书包里拿出姥姥准备的布擦拭一遍,看看布很干净,又擦擦凳子。
东西放好,被夫子喊着离开。
穿褂子短裤穿惯了,第一天穿长衫,又热又觉的扯不动腿,只好缩小步伐跟后面。
孟夫子往后看一眼,微微点头。
办公间,第一跪,面向北,跪拜居住在京城的皇帝。第二跪,面向东,墙壁上孔子的画像。
孟夫子讲解之时语气尊崇,教导要忠君、尊孔。哪怕是他这个夫子,连同父母都要排在这二者之后。范云听的这洗|脑,心里真切意识到,怪不得每个读书人都自认学有所成,卖与帝王家。
一系列定思想之后,开智。
孟夫子让站起来,毛笔朱砂红,点在眉心。到这,学童鞠躬喊先生,孟夫子微笑受了。递过去两本书,让牢记爱护,不得有损坏。又说着家人为其所做的一切,定要好好识字,不要辜负。范云接过书本,手有点僵,墨水的味道,深吸一口觉的很好闻。再走回学堂,第一节课开始。
每个进度不同,一一往下教几句,或是检查背诵。范云翻开书籍,竖列一排排字,下意识从左往右看,赶忙从右往下看。孟夫子在旁边仔细教着认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范云,你先念这句,要念熟,每个字最好认得,等会我过来检查。”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没有断格,没有留空,不一会就眼晕了。闭上眼转着头,反倒减轻了晕,果然什么事做的人多了,都是有理由的。突然产生了联想,这要是没教授的人,连怎么断、含义都不知道,根本无法自学。
念了一会,每个字的笔画边看边用右手食指描。沉浸在内,直到被哭声惊醒往后偷看。
夫子从讲桌上拿下戒尺,啪啪的往一个孩子手心打去。学童咬着嘴唇抽涕,除了刚开始哭几声,现在咬着嘴唇硬憋着。范云赶紧回头,孟夫子下一秒环视一圈,不学的都被罚站着学。范云心里绷着,喘气都放轻。
那天跟姥姥说话那么和气,板脸也不怕,现在看到生气的样子,不敢冒头。大
从这一个学童开始,连着打了好几个,还有去站墙边站的。这时候可没旁的说法,你背不好,就是打的少了。最前排中间的范云,听着这些背后传来的动静,背挺的笔直。其实他这根本没人瞧,孟夫子骂着蠢材,气咻咻的接着检查昨天留抄字的学童。
然后又是一顿骂,说字跟狗爬似的。
结束之时,坐着的就剩下俩人。
范云偷偷看过去,两人此前并不认识,现在互相比个笑。一会后,孟夫子走近声音放轻,这五岁第一天学,怕吓哭了。范云立马站起,夫子指一个,说一个。
孟夫子一顿,把书本拿起来,让背,范云也照做。背完后,就等着夫子开口,可是几秒后才听到夫子让坐下。看着捏紧书本的动作,书本到手后忙心疼的抚平。孟夫子瞧着,转身掩饰不平静的心态。
这孩子陈姐之前提聪明,他只当夸张,现在真见识到了。尤其是跟背人之初'半月都还背不下来的一比,就跟三伏天吃口西瓜似的,那叫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