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一日三次抹药。
药味很香,颜色像油,药效超过范云的想像,抹上不疼不痒。
哪怕大拇指被缠住了,活动都不会引起疼痛。
好货不便宜,这药值二十文。
吃饭洗脸都是娘和姥姥来,怕沾水干脆两只手都不让碰水。
即便范云说自己可以用右手,也没人听。
就这被当瓷娃娃照顾着,来到了三十号这日。
因昨个就听家人说大河村的集市是多么热闹,早晨起来都比往常时间起得更早。
满是对集市的期待,赶集去喽。
*
一家人收拾齐整,娘搓了香膏,嘴巴上带着点红,姥姥也盘头扎上头巾,还特意换了衣服,锁上门出发。
一条横道,从村西直通村东,这头到那头,路两边都是卖东西的。
范云被爹扛肩上,睁大眼看着这拥挤的场景,都是人头。
因为路很窄,再加上两边摆占地方,两、三个人都得斜着肩膀才能走动,一直喊着让让,都被碰胳膊腿的。
而且来的人,明显都收拾了自己来。
哪怕是有补丁的衣服,头发整齐,面带微笑。
好似除了赶集,逛逛拉呱、相熟之人谈谈最近变化也是来的原因。
他头转不停,吴红英变买着东西,是个好吃的就问想不想吃。
大铁锅里面是滋啦一声的煎饺,蒸笼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邦邦甩面的肉丝面,还有喊着馒头、花卷的悠长叫卖声。
范云看一圈,最后选了火烧。
卖火烧的是个妇人,正在低头擀,然后手指抹上碗里的黑乎乎调料,卷卷再擀,拉开炉把放里面烤。
出来就是鼓囊囊的胖胖火烧,看的人想吃。
老陈氏看一圈选了个自认为两个最圆最大的,讲价流程没成功,两个三文钱买下。
就是这样斤斤计较、会过日子的老人,那天却眼都不眨的花出去两天赚的钱。
范云想到这里,对姥姥讲价的行为一点不感到丢脸。
讲价嘴上几句话,又不是非要这个价卖给他们。
他被娘抱着沉浸吃着,那边大人们也不停采买着。
先直奔肉摊子,越肥的五花肉越好,还有专门练猪油的板油也来上两块。
逢集是五日一次,买多不能买少。
肉真贵啊,放篮子里占一半的空,五十七文出去了。
这么大的数就不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给了,而是五串再数出七文交给摊主。
一串铜线正好十文,草绳一系,方便许多。
这是昨个老陈氏为赶集专门准备的,即便如此摊主婆娘也是全部数了才放心。
因为这是纯属个人的良心问题,比如有的就是九个一串,就抱着你不仔细数直接收的心思。
更有的几串铜钱里面,就偏偏其中一两串少一个,让你无法预料。
买了肉,挤出来,这下从容了。
卖肉的摊子是一家人,儿子管一个,女婿管一个。
就这一家卖,垄断买卖,听说背后有啥关系,不让其他人卖。
火烧半个进肚,越吃越好吃。
里面有花椒壳颗粒、有油有盐,很有滋味。
留下一个,带回家给家人吃。
空了嘴巴,喊着娘说人好多。
吴红英笑了,“不说南边西边的村,就连靠近县城那边的村都会来赶呢。”
范云迷糊了,“啊,那为啥不去县城买东西啊?”
吴红英亲了一口,“进县城有进城费啊,再说里面卖的没有这便宜。”
有时候只为了那几文钱,就可以让早起走半个时辰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