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的时候是真气的慌,现在说完了,看着娃看着远方的爹娘,心情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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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田松完土,一家人走向另一片田。
除了种小麦的良田,还有种了蒜和茄子等蔬菜和瓜类的差田。
六亩差田,一家三亩。
这里靠河水远,没有灌溉,土壤也有点沙类。
虽然都知道每年都种,土壤都会慢慢变差,可是每年赋税,填饱肚子更重要。
范云看在眼里,回看四周,这还是平原呢。
若是多山多丘陵的,那岂不是常年吃不饱肚子。
柴是第一位,到处都砍树,水土流失,土地化沙,怪不得“兴修水利”在课本上都是大功绩。
没有树木花草,哪来的抓地力。
开口想说种树,大人说没在这看着的,总有砍的,留不住。
范云收回不切实际的想法,是呀,又不能日夜守着,没人看着,柴火劈了烧了,谁能认出来。
田埂处蒲公英,狗尾巴草,苍耳子,随处可见。
走过去,裤腿就多了沾着的毛毛或带刺的小球。
什么时候发现了,大人弯腰摘掉随手一扔,可是这传播的目的就达到了,再过些日子,会重新长出来丛丛植物。
或是鸟儿吃着,飞往很远的地方,粪便落地上,开始生根发芽。
唯有树木,得挖坑栽种,几十年长成笔直的大树,遮阴当栋梁。
摘了朵蒲公英一吹,毛绒绒的圆球,化成一把把白色的小伞阳光下飞舞,如雪花般消失在目光中,最后留下黄色的花蕊。
大人们站前方等着他,蹦跳着扑到怀里,一家人接着向前走去。
菜地里弄完藤蔓,捏死好些蚜虫,再掐掉密的小花,头部争营养,接下来的长不大,尽早掐掉,下面一茬茬的才能长好。
比如西瓜,必须得把第一个开花长的掐掉。
菜地西瓜地看完,就是蒜地。
把头脸头巾蒙好,窄长的叶子划人。
拔了几根蒜薹,看看过几天得全部堤(di)了。
范云看着眼睛一亮,他没干过这活啊,连忙举着手说他也要摘,要试试。
老陈氏阻止,“那可不行,划你的小手呢。”
范三郎也点头,“对,等你再大大的,现在还不用你出力,你好好吃饭,好好长个的年纪,昂。”
范云见此,拽着姥姥和娘的衣角不依,扭着身子讹人。
底线一次次试探,无下限。
“行行,摘个试试吧,你这娃怎么这么有主意。”话虽这么说,手指捏了下小鼻子,眼神满是宠溺。
布条缠手被抱起来,大人弯着腰让娃够着,教怎么往上拽。
范云看大人左右手下边上边那么一弄,长长的蒜薹就出来了,以为很简单。
可是等他自己上手,才知道一点不简单,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劲,隔着布条的手都痛了,“砰”的一下拔断了。
傻傻的看着手中的断口,大人们都笑了。
鸟儿惊动,展翅飞往蓝天,划过他们的头顶。
范云抬头望去,只看到它们无畏的姿态,都忘了沮丧。
大人们笑出声后忙搂着安慰,说好话哄着,表示他们第一次拔也都断了,时间长了才会的。
范云小脸扬着笑,“娘,姥姥,不碍事的,我没难过。”
见是真的没受到影响,大人们夸着有志气,收拾东西踏上回家的路。
靠在娘的肩膀上,范云看着手里的失败品,此刻觉的很好笑。
其实讹人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一次就成功,给大人们看看本事,有点被宠着的臭屁。
但现在这一刻,感觉尝试本身就是大收获。
没有一根蒜薹比的上手里的这跟,回到家就洗洗沾着黄豆酱配着午饭吃了。
真甜,微微辣,不愧是他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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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屋里玩了会,吴红英抱着娃拍着睡午觉。
小身子在腿上,脑袋躺臂弯里,这乖乖的睡觉模样,围了一圈看的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