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天他的一句“要小心”让亦念笙记住了那张脸,无关身世,无关其他任何,记住的就仅仅是他这个人。
“哪里不舒服?”梁知珩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偏低温度,就这样扶着几乎半倒在自己怀中的人走向一旁的座椅。
小心坐下后,梁知珩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沾上他气息的宽大外套将亦念笙牢牢遮住,也衬着她的身子更加娇小。
已经从刚才眩晕中缓过来的亦念笙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好看的眉眼中满是毫无遮掩的担忧。
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梁知珩以为她还没有从不舒服中缓过来,就要站起身喊医生。
身子还未完全站直,他就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只微凉的手轻握住。
低头看过去,那只被长长衣袖遮住的半截手腕纤细到能够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我没事。”见他看向被自己握住的手,亦念笙很快松开说道:“不用麻烦医生。”
梁知珩再次弯身半蹲在她腿前,过程中两人的腿短暂地碰到,虽然很快被他避开,腿上残留的触感似湖面的涟漪在两人心间回荡着。
暗自沉呼吸后梁知珩顺势抬眼轻声地问:“怎么来医院了?”
“我妈妈生病了。”亦念笙回。
想到还坐在那里等自己的人亦念笙立马站了起来,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要离开。
梁知珩快步追了过去,很快越过把人拦下。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那句到嘴边的话最后变成了,“别慌,我和你一起。”
说完他主动牵住垂在亦念笙腿边的空荡衣袖,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医院大厅走去。
落后半步距离的亦念笙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微微出神,不安的心,在遇见他之后好像变得平静了下来。
来到余蔓坐着的位置,亦念笙轻轻唤她:“妈妈,我回来了。”
余蔓闻声睁开眼睛看过来,对她笑了一下,点头唤:“阿笙。”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是脆弱的,就算是之前一直强撑着的余蔓在这个时候也流露出了自己疲惫的一面。
“嗯。”亦念笙在她面前蹲下,紧紧握着她的手仰头回道:“我在的,妈妈。”
肩上宽大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地上,从梁知珩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她完全被那件不久前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笼罩住。
昨日傍晚时分的那份悸动再次涌来,让梁知珩觉得喉咙跟着发痒,侧身轻咳一声,也并未缓解分毫。
倒是惊动了一直看着亦念笙的人,余蔓循声朝他看去,问道:“这位是?”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亦念笙身上穿着的那件明显不是她的的衣服,问:“还有阿笙,你身上的衣服是?”
忍下那份还未得到缓解的异样,梁知珩回头看向她回道:“我是……”
“是桑柠邻居家的哥哥。”亦念笙打断他后面的话,双手握住余蔓微凉的手说:“上次陪她去生日宴会时见到过,刚才我去取报告的路上遇到了。”
听到她这样说,余蔓对梁知珩微微颔首,然后被亦念笙扶起来朝着急诊病房走去。
在经过梁知珩的时候,亦念笙单手取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对他说:“多谢你的衣服。”
梁知珩看了眼她手中拿着衣服,没有接。
视线很快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交错时是亦念笙先躲开了。
完全恢复清醒后,亦念笙并不愿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来不及整理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背上,单薄的睡衣和他身上的衬衫西裤相比更显随意。
不知为何,在彻底恢复冷静过后,这样的别扭情绪一下灌满了她的脑海。
为什么会这样别扭?
在这个时候,亦念笙无法分心去想。
见他不接,亦念笙只好把衣服轻放在身后的长椅上,这个过程中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可她的眼睛始终都在看着那件宽大外套,等放下后继续扶着余蔓的手臂离开。
她们的脚步迈得很慢,梁知珩就这样站在长椅旁看着那道瘦弱但直挺的后背,直到她们走进诊室消失在视线里,才看向那件被还回来的外套。
“阿笙,你不愿接受帮助,仅仅因为那个人是我,还是对谁都一样呢?”梁知珩沉声问道。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他的心中就早已经有了答案。
被打断的自我介绍,后面眼神的闪躲,全都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阿珩。”本该已经离开的人再次折身走了回来,喊了一声那个正在对着长椅发呆的人。
不等乐正雯走上前,和她一起走来的人已经上前把手搭在了梁知珩的肩上,问:“自己在这看什么呢?”
梁知珩没有回他,耷下一边的肩膀避开了他的手。
看着自己落空的胳膊,傅砚洲环视了一圈,除了几位行色匆匆的医生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心中疑惑更深,“你不是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