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被他牵着带到沙发前坐下。
她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听着霍修拉开抽屉,打开药箱,又回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涂抹刺痛的手指。
“怎么下来接水?床边的水喝完了吗?”
楚黎紧绷的身躯一点点放松,摇了摇头:“忘记喝了。”
霍修似乎笑了一下,重新倒了一杯水,又把早餐端给她,开始处理满地的水渍和碎瓷片。
早餐是厚蛋火腿三文治配热牛奶。她吃了一半,想起那条晨间新闻:“建设大道那边地陷了。”
沙发下陷,霍修倾身凑近,用指腹抹掉她唇边的一点乳白奶渍,笑道:“是啊,临时绕路浪费不少时间,早会都推迟了。”
楚黎嗅到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还夹杂着些他们共用的沐浴露气味。
唇角还残余着他指腹的温度。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霍修常用的车。上个月,她买了一款新的车载香薰,是淡淡的柑橘味,留香持久。放在车里,每次坐完车身上都会带一点柑橘香气。
霍修身上没有。
不止是今天,从失明住进这栋别墅后,每天下班回来,他身上都没有柑橘香气。
楚黎的呼吸急促起来。
“黎黎,怎么了?”
霍修离得更近,温柔关切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阴森森的。他用指腹抹掉她额角的冷汗,不轻不重摩挲那块皮肤,呢喃着:“出了好多冷汗呢。”
楚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蛇。
空气好像被榨干,她有种被蛇缠住胸腔,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陌生。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声音、气息、体型,却令她觉得这是一个外来者。
楚黎开始恍惚。
他是霍修吗?
还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或许,他从来没离开过,假装出门却一直安静站在某处,静静地窥伺她。
对方离得太近,近到稍微抬头就能碰到鼻尖与薄唇,温热气流拂过面庞,擦汗的手改为揽住楚黎,他柔声问:“黎黎,哪里不舒服?”
正在消化早餐的胃狠狠抽搐了几下,胃液往上涌,楚黎忍不住干呕。
她捂住嘴,眼眶渗出生理性泪水,不断深呼吸压住情绪。
冷静,冷静。不要被看出异常。
她忍住将人甩开的冲动,用力攥住手机,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到自己的脸色有多惨白难看。她努力让声音自然:“胃……不舒服,我去趟卫生间。”
楚黎捂着嘴,拨开霍修的手,步伐踉跄朝卫生间走。中途路过餐厅,不慎撞到椅子,发出刺耳“滋啦”声。
身后静悄悄,霍修没说话,也没跟上来。
她哆嗦着摸到卫生间的门,拧锁时手指发颤,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终于寻到一点稀薄的安全感。
*
水流声哗哗,水珠顺着肤色苍白的下颌滴落。
洗完冷水脸,楚黎勉强平静下来。
无处不在的视线可能是她发病时的臆想,但霍修说谎是事实。
她怀疑霍修被替代了。
就像电影里面的剧情,有人顶替了她原本的未婚夫,怀着目的接近,极有可能是为了钱。
她和霍修都是家底丰厚的人,有可能是在国外海岛旅行的时候被犯罪团伙盯上了。
她看不见,不好对峙。但他们有共同好友——辛桐,无论怎么扮演,不是同一个人终究会有细微差别。
楚黎需要帮手,一起戳穿这场阴谋。
原本的霍修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