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涯的手摸上惊堂木。
薛向赶忙打出最后一张牌,“卑职愿将功赎罪,此前,卑职参与过核对总账,二室资料库存有底单明细。
若容卑职主持,复录出总账目不难。”
“笑话!”
谢海涯冷声道,“为弄出总账目,上百个书办,忙活了三个月。
现在已是年关根上,你跟我说复录出总账目不难。”
“卑职自幼过目不忘,对数字极为敏感,只要给我二十人,我有把握十天之内,复录出总账目。”
不吹牛就要死的局面,他只能先咬牙硬撑。
至少,他确信自己解锁了过目不忘的能力,至于理账,本就是他吃饭的本事之一。
“过目不忘?”
谢海涯冷哼一声,条案上的一份半指厚的卷宗飞到薛向面前。
薛向接过,快速翻页,如风吹竹林。
五十息后,他将卷宗合上,恭恭敬敬举过头顶。
谢海涯挥手摄过卷宗,随意翻开一页,念道,“归云镇新建宗门二十七,背!”
薛向接道,“计有海鲨派、巨鲸帮、合欢宗、龙阳道……此类帮派啸聚一方,称霸乡里,务必加以管控……”
谢海涯又翻开一页,念出第一句,薛向竟又背诵无碍。
“有本事的人,不受苛责。给你十天,把总账目复录出来。但律法不可废,你玩忽职守在先,罚俸三月。”
谢海涯轻拈长须。
“卑职心服口服。”
薛向心痛得不能呼吸,三个月俸禄啊。
“眭然兄,你可有话说?”
谢海涯扫了一眼右侧下首第一位的白面青年。
此君大号的苏眭然,谢海涯没调任前,苏眭然以副院尊的身份代理院尊。
苏眭然起身,拱手一礼,“院尊断的公道,但资料库纵火一案,还需彻查。”
谢海涯摆手,“料来也是灵阵年久失修,出了故障,无须闹得人心惶惶。
这两日,三个室各抽调十名书办,配合薛向,重新把账目理出来。
散了吧。”
薛向才回到公房,一位绿袍青年正立在门前,瞧见薛向,紧走几步迎上,一脸关切,“薛兄,都怨我,都怨我啊。
昨夜若不是你替我值守,也不至于让你陷入这天大麻烦。
你放心,我和我舅父说了,他答应替你求情,保你过关。
刚才的会议结果,我已听说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姜兄言重了,无妄之灾,怨不得别人。”
薛向拍拍他肩膀,心中半是激动,半是冷笑。
激动的是,混迹商场多年,他最喜欢和渣滓、烂人打交道,治得这样的家伙欲仙欲死,能带给他极大的爽感。
冷笑的是,眼前的姜坤,就是烂人中的渣滓。
前任薛向情商堪忧,还真把这货当了知交好友。
哪那么巧,他刚替姜坤顶班,资料库就失了火。
而且,今晨一早,姜坤赶来见他,看似关心、实则恐吓的话说了一堆,前任薛向这才忧惧而死。
现在,他涉险过关,这小子又赶过来装好人。
“姜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
薛向极目天外,目光空洞,“经此一事,我也看明白了,我不适合吃公门这碗饭。
我想辞了工,去城里开个门市,一辈子怎么不是过。”
姜坤怔了怔,强压住心中欢喜,“薛兄,怎么就心灰意冷了呢?
不能遇到点挫折就轻言放弃,再说,你走了,我就没朋友了啊。”
“我又何尝舍得姜兄?实在是公门讨生活,太凶险啊。”
薛向摸了摸胸前的铜质飞鱼标,“只是可惜这玩意儿了,家母卖了家中最后一亩二分的永业灵田,才给我谋了这个铁饭碗。
我就这么辞职,实在是对不起家母。
好在这玩意儿,还能勾兑些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