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副样子跟着去,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谢珉瞟了眼坐在榻上的魏九嶷:“我辛辛苦苦把你救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再来送死。”
马车内药草香和血腥味交织,即使魏九嶷穿着厚厚的甲胄,依然无法掩盖受伤的味道。
“这点小伤又何妨。”
魏九嶷嘴上这么说,那张脸却苍白得不像样。
他点燃炉香,下一秒手却被谢珉一把按住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谢珉的指尖带着凉意,重重的按住了魏九嶷准备点燃香篆的手,铜炉里的香灰被震得簌簌落在他泛着漆黑的甲胄上。
魏九嶷挑眉,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撕裂喉咙,他别过脸去,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秀哲金线云纹的袖摆上。
谢珉看了他一样:“要是想杀我,你便不会留我活这么久了。”
她顺势将三指搭上他腕间的脉搏。
马车碾过山路间的车辙,在剧烈的颠簸中,她的手指却稳如磐石。
不过没多时,谢珉不禁皱起了眉。
脉搏之下,寒气如毒蛇游走,与陈年旧伤留下的淤堵纠缠在一起,在经络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王爷以后还是少用这散神香罢。”谢珉从袖中掏出银针在烛火上上燎燎燎:“你可知这香里掺了多少曼陀罗花?用一次不仅会侵蚀你的理智,还会损耗元气。你这幅身子,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
魏九嶷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谢珉手里的银针缓缓刺入他的曲池穴,熟悉的刺痛让他浑身绷紧,却在片刻后感受到凝滞的气血竟开始缓缓流动。
“你体内的毒是寒毒吧?陈年旧衫加上这一次鬼门关上走一遭。你真把自己当铁打的了?”
寒毒?
“谢家所创的寒蛛毒。”银针依次入穴,魏九嶷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三阴交、气海、血海……魏九嶷冰冷的体温之上,谢珉指尖的温度比烛火更灼人。
他望着谢珉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似乎看见了那个给自己下毒的女人。
“寒毒入髓。新伤攻心。”谢珉收起最后一枚银针:“回去我给你开一副方子,每日子时三刻服药,忌生冷、避风寒。”
“你能治谢家毒?”
谢珉用酒杯里的酒擦拭银针:“我还没说完。这方子能缓解你的寒毒,以后不必再依赖那散神香了,若是完全根治,还得找到谢家人。”
魏九嶷阖上眼眸,没多时睁开眼看着她:“谢令仪死了。”
谢珉收针的手指轻颤,心里不知为何没有来的泛起一股苦涩。
“但我觉得是假死。”
她吐出一口浊气,将针袋收入囊中:“为何?”
“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魏九嶷神色晦暗不明。
车外突然传来鸟鸣,马车在距离盐仓百步处紧急停下。
谢珉掀开帘子,夜风灌入车厢,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远处的仓库像一座被遗弃的坟茔,巡夜灯笼全被掐灭,唯有西北角的塔楼飘着半面残破的旌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