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她的语气很复杂。
有担心、有不知所措,还有不少如释重负。
“想什么?”邢岫烟没跟上大傲娇的思路。
“就是——”妙玉面颊渐渐泛红,“第一次和.....之后?”
“这话也就姐姐能说。”没想到听完她的问题,邢岫烟却露出很无语的表情,“‘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还不是哪天大爷想用的时候,拉着就用了?哪里轮得到‘奴婢’多想?”
“妹妹误会了!”妙玉脸色微变,急忙伸手抱紧她,“这是什么话?你我姐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若是拿你当下人待,立刻死了去!”
“姐姐多心了!”邢岫烟认真的看着她,“大爷是个疼人的,昨儿个虽说收了人,却一直照顾着,甚至为了不让姐姐难受,一把子火气都让小妹受用,姐姐还不明白吗?”
“我就是——”妙玉慢慢落下泪来,“觉得不甘心!”
邢岫烟明白她的心思,只能无奈叹气。
妙玉出身的同样是官宦之家,先父同样是巡盐御史,各方面都能与林黛玉“对标”,甚至连名字都是商量着取的,可惜一步之差落到现在的田地,要说心里没芥蒂,那是在侮辱智商。
但差了就是差了,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罢了!”这个道理不复杂,她自己也明白,刚才与其说是真的如何,倒不如说是在发泄情绪,完事儿后自己擦擦眼泪,扶着床板坐起来,“我也不过是白说几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爷清早就离开,早饭都没用。”邢岫烟面露担忧之色,“虽说他昨儿个说的轻松,实际怕是没那么简单,若不然也不会去的这么早,连风雨无阻的清早习武都不顾。”
“衙门里的事情哪有轻松的。”妙玉轻轻一叹,顺手抽过内侧的睡袍,随便往身上一披就下床,任由风光四处乱散,只是在双腿着地后稍一用力,俏脸就露出让人心疼的苦色。
“姐姐!”邢岫烟急忙抱住她,好笑的扶着坐到书桌前,“你这又是何必?大爷的心思如何,你还能看不出来?区区一点儿消息上的事情又能决定什么?”
“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妙玉面颊一红,白她一眼后抽出一本册子,连翻数页才松口气,“咱们到京中时间不长,知道的事情不多,却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自当初确认他会任职兵部武库清吏司后,我就通过咱们家里能用的所有手段打听过,最后还是林钰带着人,从捞偏门儿的青皮口中打探到,那里面称得上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除了他这个郎中,还有四个员外郎,其中三个是年老无用、挂职领一份薪俸的油子,可以完全不论,最后剩下那个绝对谈不上老实,因为他很可能是原本定下的人选。
五个主事各有后台,分管一摊更像是分肥,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外人插手,可惜我们现在没这么深的路子,打听不到他们的具体主子是谁,但绝对不简单。”
“姐姐怎么没和大爷说?”邢岫烟脸色一变。
“我本来准备今早再说的。”妙玉轻轻一叹,“现在晚了。”
“这下......怕是麻烦了。”邢岫烟面露忧色。
麻烦吗?
其实不见得。
兵部,武库清吏司院。
林锐一早赶来,并没有直接逮住谁折腾,还是那句话,不把现状搞清楚就动手,那是白痴才会干的傻事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铁律,什么时代都很对。
比如最简单的一点,先把人召集起来。
“所以,现在只有你们有空?”他冷笑着看着眼前众人。
的确是“众人”,数量挺多,可惜没用,因为主要是匠人。
官员来的不少,但一看都是闲人,真正管事儿的全不在,此时都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一口一个“大人吩咐”,唯独不提干活儿。
今天的事情不太符合常理,衙门里按说不会弄到这么难看。
但也要看是谁。
林锐能来兵部任职,本身就是遭了文官方面的算计,和武勋各家还没有明面上的联系,虽说都知道他出身的林家和宁荣贾家是亲戚,但别说是他,贾家自己又如何?
更何况,武库清吏司郎中的位置本就是萝卜坑,原本的“萝卜”什么都准备好,就等上位呢,他直接“空降”了,那能有个好?
直接导致内部都把他当成“过路”的,能尊重才奇怪。
“因为昨日郎中大人并未有任何安排,其他人大概都以为并无要事,这才——”应该是匠人头目的老者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起来,“大人不要误会。”
“你叫什么?”林锐淡淡的打断。
他并不准备追究谁,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但工作还得干。
“小人姓李,从小也没名字,因为家里最长,被人叫一声‘李老大’。”匠人头目急忙解释,“平日里也没啥,就是听各位大人吩咐安排,带着下面的人干点儿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