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溯挂断通话,摁熄了投影。她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观望花园。午后平静,太过平静了。夏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空气不再流淌。她看着自己的胳膊裂开,银色的刀刃从里面弹出。夏溯盯着臂刃看,她不再思考,不再有感知。她只有一个平静,清晰的想法,把喉咙割断。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心脏平常的跳动。正是这种种迹象表明夏溯不是受情绪影响,只是单纯的想要割断喉咙。她缓缓举起臂刃,臂刃一寸寸的靠近喉咙。直到夏溯呼吸,喉咙随着心跳鼓起,皮肤自然而然地贴到冰冷的刃面上。
手臂发力,臂刃擦过脖子。刺眼的光芒捅碎了夏溯麻木的眼珠。高温灼烤她的皮肤。她的嘴被粗暴的掰开,液体顺着喉咙灌下。
等夏溯回过神,她正趴在地上不断咳嗽。咳得要把胃酸都快呕出来了。臂刃已经化成了一滩液体,在地板上烫出一个窟窿。
下巴,脸颊,和手臂剧烈的痛着。夏溯抬起手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烧烂了。焦红色的肉裸露在外。想必她的脸也是如此。
夏溯扶着椅子,勉强从地上站起。此时她心中盛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一个火红的人形生物站在她面前,正是前段时间被人类送去肆星的绯云身影。
“我们两清了。”
他的声音清晰,有力。
夏溯想要说话,却因为刚刚被猛地灌入液体还没缓过来,又开始咳嗽。
绯云身影没有五官,但能看出他的不耐烦。浑身绯云烦躁的搅动着。
夏溯平复呼吸,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解药吗?还有,你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
“人类的语言没你想的那么难学。还有,你太啰嗦了。”
他稍有些得意的说。
夏溯可以不管他是怎么找到自己,为什么会说人话,但她必须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自杀,又是如何被救的。
夏溯平静下来:“谢谢你救了我。地球现在危在旦夕,人类莫名其妙开始自杀。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救治的我,我将不胜感激。”
绯云身影向前一步,逼近夏溯。那股足以瞬间融化金属的热能打在夏溯脸上。夏溯想自己现在看起来估计很狰狞,被烫掉一半脸皮,皮肉坑坑洼洼的。
“我帮你是因为我讨厌欠债。特别是人情。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了,我们两清了。”
夏溯心急如焚:“你要放任全人类慢慢灭亡吗?”
绯云身影不以为然:“人类是人类,我是我。我凭什么要拯救另一个不相干的种族。”
夏溯深吸一口气:“一个文明在你眼前被屠戮,你明明有能力相助,却放任我们惨死。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种族被屠戮,而有一个人明明可以避免屠戮发生,却不屑于帮助你们。你会有多么痛苦!”
夏溯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绯云开始不受控制膨胀,像是心脏促动的呼吸。他的人形轮廓逐渐扭曲。
“如果你见到杀害人类的凶手,你会怎么做?”
“我要他血债血偿。”
狰狞的笑声一截截从绯云中刺出。
“至少我们的脾性有那么一点相似。这次的复仇就当是开胃菜了。”
绯云身影夺门而出:“我带你去找他们。”
他没有给夏溯说话的机会,登上他开过来的飞船,立刻赶往憎面星。
夏溯看着靠在机舱里的绯云身影,途中的时间她不打算放掉。
“你有名字吗?”
夏溯打破寂静。
“我总得知道如何称呼你。”
绯云身影转动脑袋,对准夏溯。机舱被他烘烤的十分暖和。
“宿罗。”
“夏溯。”
“夏溯。你想好怎么虐杀他们了吗?”
夏溯说:“计划很简单,拿走解药,挡我者格杀勿论。”
宿罗的笑声像是从一条沸腾的铁管里挤出来般嘶哑。
“很好。”
“憎面星中心有一池金色的液体,就是解药。”
夏溯对人类,杰克,和安咎的担忧愈加急切,在漫长的等待中转化为怒火。夏溯和宿罗靠近憎面星。憎面星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团用脂肪捏成的球体。肉粉混合着黄色一圈圈缠绕星球,飞船穿过粘腻的气层。
飞船开始下降,表面没有任何建筑,纯天然的环境一览无余。千米高的真菌巨树拔地而起,平坦的地形被一种肉色的苔藓覆盖。憎面星中央有一颗陨石大小的池子,盛着快要溢出的流金液体。夏溯定睛一看,发现池子旁全是焦黑印记,便知道是宿罗之前的足迹。
不等飞船落地,宿罗打开了舱门。气流冲进机舱,刮起组成宿罗躯体的绯云。绯云绽放,突破人形轮廓。他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