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糖是捧捧糖。
它有一棍子,末端包有一层花绿绿的锡纸,里面就是糖了。
这种纸看起来很高级,价格也贵,是一毛钱一粒,吃起来很香甜,但不经吃。
往往是一二分种就下了肚,感觉不到甜密的快感。
我手拿着二毛钱,会立刻陷入矛盾之中。
我想买图书,也想吃糖,鱼和熊掌能不能兼得?
我会先去图书柜挑选图书。
会挑最贵的,一般是三毛钱左右。
我肯定买不起,但没关系,可以看呀。
我会快速地翻一遍,虽然看得不仔细,但大部分内容还是扫描了一遍。
也是很过瘾的。
然后再看下一本。
当然,要看营业员的脸色,如果阴沉下来,就会选最薄的一本。
这样的图书只要一毛钱一本。
但内容太少,很多我已经看过,最后会下狠心,买一毛八分的图书,剩下二分钱买糖吃。
这样鱼吃到了,也闻了一下熊掌的味道。
其实我们家可以说是供销世家。
我的阿家及父母都曾是供销社的员工。
五六十年代,会私合营,我阿家就是桃坑饭店的员工,我的阿妈和阿爸也在这里上班。
后来阿爸去了县城,阿家和阿妈下放到农村,但阿家吃国家粮,六十岁的时候,还在帮供销社煮饭。
按理来说,阿家在煮饭,我们应该可以沾点便宜,比如吃点肉什么的。
但是,不可以。
有时候,路过供销社食堂,里面飘出来的肉香味,会让我口水四溢,但我从不进去。
我都是快步地跑开。
具体原因是阿家不让。
我去过几次,每次她都是阴沉着脸,以后我就不去了。
以后挑水也是这样。
我们街后面有一条大河,每次发洪水,就变成了黄泥水。
这样的水自然不能食用。
在街尾二公里处,有一个叫井窝子的地方,有一口清澈的泉水,一年四季都是干干净净。
于是,我会来到这里挑水。
供销社用竹子把这里的水引到了食堂,因为食堂就在街尾,所以很多人来这里挑水。
有的人从里面挑水,但我不行。
我只能站在窗户外,把竹管移出来接水。
我只能这样,我是能接受的。
因为毕竟她不是我的亲阿家,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在情感上有距离,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是我的亲阿家,我会怎么样呢?
如此待我,我会不会哭呢?
我想应该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家这份工作也做不长久。
其实,供销社的人是很注意我们的动向,知道我们个个都是饿死鬼,生怕吃了他们的肉。
阿家背后也是生活的无奈,现在想来可以理解。
后来,阿妈落实了政策,返回供销社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