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爸不知我们在玩游戏,就如实相告,说他在床上睡觉。
我们在床上果然找到了他。
这就不好了。
我们的游戏规则是不允许躲藏在家里的,当然,他回家了,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会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我们这条街不长,大约有四百米,沿街并排,有一百多户人家。
但小孩多,当年差不多家家都有四、五个小孩。
小孩多,矛盾就多。
我们玩的另一个游戏就是打架。
也不能算游戏吧。
是真打。
我们是以桥头为线,分上截街和下截街。
上截街的小孩是一个团伙,下截街的小孩是另一个团伙。
团伙之间经常吵架。
吵的内容不记得了,反正一件小事会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开打。
不打架,而且双方藏起来,扔石头。
只要藏得好,不会受伤。
但有人藏得不好。
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受伤了,额头上流了血,然后大哭起来。
我们只要有人受伤了,就会停止战斗。
就会上前观察。
当然,大人会最先赶来。
当时,来了四五个大人。
其中一个大人突然指着我说,肯定是你!
但真的不是我,因为我只是喊,没扔石头。
但他始终把矛头指向我,认为就是我扔的。
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很多伙伴,也纷纷说是我扔的。
我是小孩子,自然无力争辩,最后我挨了这个大人的一巴掌。
从此以后,我就发现大人也好,小孩也好,在一起玩,只要出了事,他们就会把脏水泼向我。
后来我才弄明白,他们之所以攻击我,是因为我家是外乡人。
是的,我不是客家人。
我从小生活在客家,但真的不是客家人。
我母亲是衡南县人,我父亲是长沙苏家托人。
他们都不是客家人。
他们的父母也不是客家人。
唯一有点例外的,就是我母亲的养母是客家人。
我母亲三岁的时候,被养母收养了。
我父母结婚后,把家安在这条街上,我就成了客家人。
吃客家饭,穿客家衣,说客家话。
客家人其实是非常排外的,是分宗族势力的。
因为我们没有亲戚,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备受歧视。
当然,说没有亲戚也不正确。
至少我母亲还有一个养母。
我们叫阿家。
她们的关系非常差。
差到什么程度?
从我记事之日起,她们之间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真的没有。
几十年过去,她们都是分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