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景犹豫良久,主动过去询问:“您那天后来,有不舒服吗?”
对方从书中抬头,似是没有理解她的话。
她又道:“您喝醉的那天,是我送您回来的。”
对方“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东西后来正常送到,没耽误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
女孩子笑了笑:“那就好,你跟邻居的事情也处理好了吗?”
甘景讷讷点头,略有愧疚地欲言又止:“路小姐……”
“嗯?”
她的喉咙动了动,轻声说:“没事。希望您生活愉快,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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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青艺体中心的画廊,除了日常交托专人运营管理,每年也会有夏、秋两次大规模的主题公展。
这是她维系发展客户,一条非常重要的向上社交的通道。
这次夏展的主题叫:[阴影之下 Under the Shadow]。
从主题确定起,作品公众向投稿征集、私人租借、委托、代理、推广等等工作便提前开始筹备。
然而近乎提前准备了一年的夏展,在开展前夜出了岔子。
那天的凌晨四点钟,有人在门前的玻璃上泼了大片通红的油漆。
临时撤展的消息发出去来不及,已经有赶早的媒体提前到场。
信息时代这样劲爆的突发事件,不多时登了同城热搜的头条。
正面宣传难以推广开来,笑柄倒是没半天传得人尽皆知。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同行竞争?经济纠纷?还是桃色新闻?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过来,诸人或真心,或假意地关切现在情况如何,为的什么缘故?
路青不堪其扰,又不得不同合作方还有委托人一个个地作交代:“展厅内部没有任何损毁,具体事故原因还不清楚。已经报警,后面会出一个官方的通报。”
艺术这个行当极吃风评,越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就越好。
沾上些家长里短、男男女女的事儿就要糟糕。
尤其出现这样恶性的事件,一些特别高级别的藏家或者大师,就不会再冒着风险拿出自己珍品委托出展。
这其中造成的隐性损失不可估量。
那几天,连带着西鹊山的家里都气氛压抑。家庭老师与章丛练完口语对话,准点结束后,被佣人送到楼下。
两人轻声细语地聊天,恰在客厅撞见路青问:“好玩么?”
章榕会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姿态懒散地看着球赛:“新闻看到了,倒是很有趣。”
路青说:“你这样定义有趣?”
章榕会抬眼,带着嘲意讽刺道:“与我无关的事,看个热闹而已。难不成要我为你不平?”
“找我讨公道,你弄错人了吧?”
路青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来质问他。
监控拍到的人是带着墨镜和帽子,在深更半夜里绕过监控死角蹿出来,在门上泼的油漆。
但她细细想过,这样幼稚卑鄙的手段,保不齐出自这位继子哪位奇思妙想的狐朋狗友。
“我会查到底的。”她立场坚决。
家里发生的事,都瞒不住章培明。
那天夜里回家,他在路青解领带时,问:“警察今天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