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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蜜月(4 / 4)

她瘪着唇,神情很苦恼。

梁叙闻言,差点没站稳。

他问过医生,医生说江兰时的状况属于正常现象,癌细胞入脑,就是会这样,之后还可能忘记更多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江兰时拽着他的衣角,问:“但我总觉得,我们像是认识了很长时间,你能不能和我讲讲,我们之间的故事?”

梁叙压低了眉心。

她这次,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好像一切都很正常。江兰时又松开了他的衣袖:“算了,你不想讲,也可以。”梁叙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如此反复多次,才坐在江兰时身侧,启唇:“没有不愿意讲。只是我们的旅程,太漫长了,我怕你会听困。”江兰时眼神很诚挚,“不会的,只要你愿意讲。”梁叙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之间,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青梅竹马,我追求你,自由恋爱,顺利结婚,很恩爱。”他对江兰时撒谎了,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和江兰时共同度过的,只有那个补课的暑假,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他把江兰时当妹妹,没勇气追求过江兰时,他们没有自由恋爱过,甚至连结婚,都是一场意外,婚后…一点也不恩爱。

像是电影里的某节忽然变成黑白,用倍速倒放的画面。江兰时却仍旧笑着,“听起来很美好,有点像电影里的情节,我想知道细节。

梁叙用鼻音应了声,轻轻将江兰时的手牵住。“十几年前,我们两家是邻居,我比你年长一些,偶尔你有不太理解的题目会来问我,但你很聪明,往往我只开了个头,你就能说出来完整的思路,有时你的解法很绝妙,是我从没想到过的角度,但比传统的解法更简单。”“你初一那年的暑假,我来给你提前补习物理,那个暑假,我们朝夕相处,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你很受老旧小区里那只小三花的喜欢,小三花总是轻轻蹭着你的裤脚,我们还去给那只小三花打了疫苗。”“你喜欢吃小区楼底下小卖部的草莓味棒冰,但你最喜欢的那种,是一包两个一起卖的,有一次你一次吃了两个,当晚回去就着凉了,所以后面你每次想吃草莓棒冰时,都会分给我一只,但我会吃得很慢,因为是你送的,所以不想那么快就吃完。那个暑假短暂又漫长,每天写完作业后,我们都会坐在小卖部旁边的树荫下,一边笑闹,一边吃棒冰。”

“以至于后面有一次我买了草莓味酸奶,也被同学调侃,说我竞然会喜欢草莓味的东西,反差实在太大,其实只是因为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我们曾一起在宁大附中上学,每天都结伴上学回家,等公交时,你会笑眼盈盈地和我说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说老师上课时讲了怎样的笑话;说学校食堂哪个窗口的饭菜好吃、哪个不好吃;说教室外的树梢上又停留了一对麻雀,叽叽喳喳的很可爱爰……

江兰时托腮听他讲着,留意到他语气的停顿后,问:“后来呢?”“再后来,我们先后考入了宁大,我读经济系,你读化学系,大二那年,我终于同你表白,这之后,我们也如寻常的校园情侣一样,一起大大方方的吃饭、散步、逛街、看电影,你逛小吃街时,会把一整条街的小吃都买个遍,不论好吃不好吃,都会塞进我嘴里,有时候实是真的美味,至于那些口味奇怪的,你会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咬一口,我一皱眉,你便恶作剧得逞般的弯腰大笑。”“我还将你写进了我的毕业论文致谢里面,毕业典礼那天,要我发言,我就把致谢里的内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了出来,引得全校同学起哄,我却不觉得难为情,因为你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我整个青春。”“我们没红过脸、没吵过架,从大学时代的自由恋爱到顺利结婚。我们结婚那天,来了很多人,在人群、鲜花、掌声的簇拥下走向彼此、交换戒指,然后在面纱下,亲吻。”

“婚后,你全身心投入你的科研工作,我则在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家庭煮夫',除了每年春天,我们会来冰岛度假之外,每逢假期,我们总要出去见一见别的风光才好,山顶的日出、海面的日落、寻常山涧里的风,都见证过我们在一起的瞬间……

梁叙讲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

另一只攥成拳的手也在发抖。

他没撒过这么长的谎。

他非常清楚,他讲述的所有,除了那年的暑假,没有一件是真的,可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不是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想象。

如果在现实中无法实现,那他希望,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江兰时和梁叙,可以这么幸福下去,一直白头到老,鬓雪相拥,而不必遭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他说完偏头去看江兰时,却发现,她靠着床头,眼睫垂下,覆盖住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梁叙双手掩面,才发觉自己面上是一片湿润的温热。他忽而有些庆幸,庆幸江兰时应当没看见自己落泪的画面。可一旦视觉被黑暗覆盖,他喉咙间的哽咽,却怎么也压不住。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看着沙漏流动的人,他不想接受沙子流尽的结果,所以总是把沙漏倒置过来,可无论他怎么倒置,倒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沙子会流尽,他也不具备改变结局的能力。可江兰时第二天醒来,又会忘记他前一天讲过的所有,于是同样的故事,他讲了很多遍。

但每次都会有点出入,他总希望他们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故事可以再圆满些。比如江兰时出生于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没有离异,也很爱她;比如江兰时上学时很受欢迎,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再比如,她很健康。

他想,江兰时这么好,本不该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所以他百般更改小细节,总想让江兰时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他每天都会和江兰时说那句久违的“我爱你”,可江兰时的记忆不清楚,也不会记得。

随着那个沙漏一遍遍流尽,梁叙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江兰时,彻底失忆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认识梁叙,对这个世界只剩下了陌生。梁叙一遍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局。

可当他想要和往日那样,给江兰时讲述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时,江兰时的眼眸却是浑浊的。

他说话,江兰时也不应声,往往是他说了很多,江兰时才讷讷地看着他,半天却只能吐出一个“哦”字,像是完全没和他在一个频道上。但梁叙并未放弃,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同江兰时讲述他们的过去,拿着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同她回忆这段时间发生地所有事情。有时江兰时的精神状态稍稍好一些的时候,会看着他,试探性地说一句:“我叫江兰时,你叫梁叙。”

梁叙也会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他从前听别人说过,比死亡更痛苦的,是遗忘。当时他还不信,而今当这件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时,他却如同被深海溺毙一般。

四月十八日早上,江兰时还没醒,梁叙的电话却响了。他接了电话,是他之前找丽芙办的特许证办好了。他看了眼安静睡着的江兰时,离开医院,去领取特许证。丽芙还和他说:“希望我和梁先生正式合作的那天,我可以见到您太太本人。”

梁叙有一瞬的走神,但还是说:“但愿。”他回到病房,一手解下江兰时当时给他织的那个围巾,说:“兰时,看我拿到了什么?”

江兰时没应他。

不过这也正常,梁叙脱去厚重的外套,走到江兰时跟前,他如往常那样,轻唤了声:“兰时?”

床上的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梁叙心底一沉,抬手按响了床头的呼救铃。不过多久,护士和医生都进入了这间病房。梁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检查,嘴唇颤抖着。这个过程不到两分钟,梁叙却觉得分外的漫长和难捱。“梁先生,很抱歉的告诉您,病人已经离世,根据病人遗体情况判断,离世时间,大约在十分钟之前,请您节哀顺变。”医生说完,在心口划了个十字,以表示哀悼。说完这句,医生和护士们都离开了这间病房。又只剩下梁叙一个人。

梁叙在这一瞬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跌坐在床上。此时,他意识到,江兰时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放在她头顶的位置。他拿起手机,上面是备忘录。

备忘录里只有五个字

一一江兰时,梁叙。

梁叙顿时双目失焦,明明眼中是干涩的,没有泪水,他却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十分钟。

如果他没有和丽芙寒暄那几句;如果他路上再开快一些;如果他不着急去取那个特许证,是不是就不会错过江兰时的最后一面?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从江兰时诊出病情时,梁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来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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