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时的意识还没有全然清醒过来,也没有留意梁叙后半句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了“失眠”两个字,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便自己撑着沙发边缘站了起来。
期间梁叙似乎想来搀扶她,却被她拒绝了。
她不能再心软了。
她不知道的是,穿着睡衣的梁叙看着她自己扶着楼梯的扶手走上二楼的卧室时,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落地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却只让他周身平添了几分落寞和萧索。
梁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客厅的抽屉里翻出一包很久没有动过的烟。
微弱的幽蓝色火焰在他眼前亮起,含在唇中的香烟也被点燃了,他猛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成一圈,神识才勉强收回来一些。
梁叙不爱抽烟,也没有瘾,只有在心情非常躁郁且无法排解的时候才会吸一口。
因为他依稀记得,上大学那会儿的时候,一次出去聚会,有人给他递烟,他顺手接过,但同行的一个女同学却说了句:“烟味太呛了,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的。”
梁叙当时愣了下,他想,她会不会也不喜欢?
想到这里,又将点好的烟掐了。
后半夜,梁叙没有回次卧,而是在书房枯坐了一宿。
“梁叙,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答应她吗?真要离婚吗?”
“你都逃避了这么久了,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可是你真的舍得吗?”
“舍不得有什么用,她因为我失眠了,她一点也不想看见我,不是吗……”
不知天人交战了几百几千个回合,梁叙最终说服自己妥协了。
天边泛起蒙蒙亮的时候,梁叙看了眼时间——凌晨六点半。
他先是从微信列表里翻出自己律师的对话框,问了句:“醒了没?有个协议需要你起草做公证。”
过了会儿,律师回复了他:“梁总,关于什么的,着急吗?”
梁叙想打字,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一直在颤抖,半晌回了句:“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的。”
梁叙这边刚收到律师的回复,就顺手接了电话。
梁叙长话短说:“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电话那边愣了下,才传来声音:“好的梁总。只是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您本人没什么事吧?”
“没有,从我这边分出去的,除了水月湾这套别墅、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靠海的那幢小别墅,车库里的幻影和迈巴赫,还有时安35%的股份、梁氏8%的股份。”
律师那边沉默了许久,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时安35%的股份和梁氏8%的股份?梁总,我没有听错吧?您这相当于把自己手里的一半股权都分出去了,以后太太和您就都是时安最大的股东了。”
梁叙关小了手机的声音,说:“你没听错,虽然当时做了财产公证,但这些本该就是她的。”
律师没再说话,又问道:“那您大概什么时候要?以及太太这边需要履行什么义务吗?”
“她不需要履行任何义务,时间的话,今天早上九点前,可以吗?”
律师知道他要的急,当即回答:“来得及来得及,您这个情况不复杂。”
“那你尽快。”梁叙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律师办事效率很高,刚过八点,离婚协议电子版就发了过来。
梁叙握着鼠标,光标在那行文字上停留了很久,才逼着自己打开。
说是离婚协议,其实只有他分给江兰时的利益,所以也没有什么要细看的,他着重检查了下,分出去的东西有没有少,又想了想,还有什么刚才没想到的财产没添上去的,在上面修改了下,给律师发过去。
“一式四份,你这边保留一份作为公证。”
发完这条消息后,梁叙把那份修改过的离婚协议打印了两份出来,取出其中一份,走出书房。
主卧的门还关着,梁叙犹豫了下,将离婚协议放在了卧室门口,连衣服也没换,直接去了时安。
江兰时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梁叙发来的消息。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你卧室门口了,民政局的预约号我找人约到了明天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