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感觉胃部有些不舒服了,当时去了另一家医院,得出的诊断结果是普通胃炎,那家医院的医生开了点消炎的药物便让她回去了。
直到最近她从新闻上得知,当时给她诊断的那个医生,竟然不是科班出身。
而这一年,即使坚持用药,她的身体也没有多少好转,近来更为严重,她才想到要换一家医院重新诊断,眼前这位专家的号还是她从黄牛手中买来的,不然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但还是没来得及。
江兰时耳边传来医生的叹息:“这么大的事情,后续相关治疗方案还要同你的家属商量。”
“没有家属。”江兰时回答地平静。
“没有家属?即使没有结婚,也没有父母亲人么?”医生显然对此事非常震惊。
江兰时在桌底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挪到中指上,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是孤儿,未婚。所以有任何的治疗方案您直接和我说就可以,我个人可以负全责。”
医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按照你如今这个状况,手术是不能进行的,可以尝试的,基本上只有化疗和靶向治疗,同时辅佐以支持治疗了。”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她的孤儿身份,停下笔:“只是化疗的治疗费用会很贵,你要做好足够的经济准备。”
“钱这方面您不用担心,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撑我治疗,只是我想问问,采取您说的这种方案,我的生命可以延长多久呢?”江兰时问这句话时无意识地我进了拳。
医生皱了皱眉:“不好说,两年左右。”
江兰时心底一沉,化疗她听说过,很痛苦,会掉很多的头发,状态也会很差,况且只有两年,到后期能否维持正常生活都难说,更遑论进行学术研究。
“那如果不进行化疗呢?即我不追求延长生命,只需要维持正常生活呢?”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江兰时,以很认真的语气说:“那就只能采取最小干预方案了,注意饮食管理和止痛,你的经济能力允许的话,可以采用进口的低强度靶向药,如果耐受性好,可能会延缓肿瘤进展且副作用较小,但这个方案,最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空气在这一瞬陷入了静默。
医生看见陷入纠结的江兰时,说:“三个月和两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你可以回去认真考虑一番,不着急今天就做出答复,我先给你按照第二种方案开一些缓解的药,你要是后面想接受化疗了,也可以继续找我。”
江兰时缓缓摇了摇头。或许对于别人而言,三个月和两年确实有很大的差别,后者意味着可以多陪父母亲人一段时间,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但对于她而言,那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医生:“不用多考虑了,我选择第二种治疗方案,您为我开药吧。”
医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但最终只是沉默着写好了药单,签了字,又按铃叫了下一位病人。
江兰时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从诊室走到一楼缴费处的,也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上交完费排队取药的。
忽然有个匆匆穿梭在大厅里的男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差点没站稳。
男人双手合十,语无伦次地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老婆还在病房等我,我着急缴费,撞到您了……”
他衣着淳朴,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江兰时怔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没关系。”
男人道了谢后又跑向不远处的缴费机器。
江兰时撤回的目光落到了自己中指上的钻戒上,忽然苦笑了下。
她怎么会没有父母、没有丈夫呢?
只是,没有说的必要罢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关心她。
取完药后,江兰时顺手将外面的包装盒都拆了,一股脑地塞进包里,才去了医院的停车场。
宁城三月绵密的雨丝织成雨帘,让她的愁绪更加浓密。
雨丝飘洒在身上时,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启动车子前,她打开了手机里的导航。
水月湾的别墅,是她和联姻丈夫梁叙的婚房,但是结婚三年,她其实没怎么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