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生院。
路边的杨树上,蝉鸣压不住幼儿园门口拥挤的喧哗,陈蕴刚坐下没多会儿就又瞧见左玲玲从人群中慢吞吞走了出来。
今天左玲玲穿着条红色布拉吉,特意修改过的腰身衬得其更是身形曼妙。
陈蕴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衣,决定等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去买条新裙子。
“陈大夫,今天牛师傅是不是要出院了?”
为了给办公室通风门没关,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的段云着实吓了陈蕴一跳。
“先给牛师傅测个体温,我一会儿去复查,要是没反复就可以出院了。”陈蕴顺手取下听诊器挂到脖颈上。
一开始陈蕴还担心抗生素不够,可眼下本该三天前就出院的牛师傅愣是被刘保国要求住满一周。
作为卫生院此次竖立的治疗典型,一定要治疗到活蹦乱跳才放人。
这一拖就拖了八天。
大雨过后,陈蕴才总算体验到了泮水夏天的威力,阳光仿佛带了刺,晒到哪哪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白天在办公室还好,下班回到顶楼暴晒一天的宿舍,一步跨进去就跟进了蒸笼似的。
开窗屋里蚊子烦不胜烦,关窗又热得抓心挠肝,烦得陈蕴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此时此刻……无比想念在空调房的日子。
“陈大夫早。”
左玲玲签完字往办公室走,陈蕴往二楼住院部去。
迎面走来,两人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左大夫早。”
“陈大夫这是钻草丛堆了啊!怎么脸上全是蚊子包。”
左玲玲诧异于陈蕴的憔悴,整个人就像是没怎么休息一样疲倦,再加脸上那几个红肿的蚊子包,怎么看都像是被挂牌游街了好几天的样子。
陈蕴把烦恼如此一说,左玲玲的表情刹那间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你去院长那申请张蚊帐票,夜里窗子开再大蚊子都拿你没辙。”
陈蕴:“……”
上辈子从出生到工作都没用过蚊帐,但凡往隔壁屋里瞅上两眼就绝对不会白受几天罪。
解决心头大患之后,陈蕴一身轻松地往二楼走去。
“陈大夫,牛师傅体温36.8度,体温正常。”
二楼楼梯口,段云正站在门口甩水银温度计,瞧见陈蕴上来,立刻报告。
陈蕴点点头,视线越过她停留在二楼某间屋前。
“说改好像还是原样啊!”
原先空着的会议室牌子撤下,重新换上了块崭新挂牌,看着好像还是办公室三个字。
“听说是打算让你们搬到二楼来,一楼改成检验科和药房。”
段云不仅是卫生院里资历最老的护士,院里各种小道消息总能比其他人都知道得早,有疑问问她总没错。
“看来咱们卫生院得添不少……”
“陈大夫!”
最后一个人字还含在口里,眼前忽然一黑,好像有包很重的东西被使劲塞到了陈蕴怀里。
陈蕴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陈大夫,这次说什么你都要收下。”
张大嫂伸出手抓住陈蕴胳膊往前一扯,连珠炮似的说了大串听不清楚的泮水县本地方言。
反正陈蕴就听明白了谢谢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