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宥吟已经很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叫过自己。
从姐姐祝卉乐回来以后,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就变得非常清楚,以前他们是一家人,而现在她是“养女”。
无论是外界还是家中,都有声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身份。也是从祝卉乐回来以后,她这个小名就慢慢被遗忘。现在除了母亲和姑姑偶尔会这样唤她,没人再如此亲昵地称呼她。
听到李叙随的声音,她一下子靠到了台子边上望着他。
这人以前就老爱这样叫她,在小名前加个姓氏,大多时候是为了阴阳怪气。
祝柚柚你又犯轴了?
祝柚柚怂什么啊。
装什么可怜?
祝宥吟,你被欺负了不知道骂回去?
他特爱多管闲事,明明彼此又没有多熟悉。没边界感的家伙。祝宥吟经常在心里这样评价他。
李叙随见她盯着自己便坐直身体,余光扫了眼门口立着的琴盒,又问,“准备去练琴?”
祝宥吟没回答他。
李叙随坐在床边,昏暗中腕上的表亮了一下,他轻笑起来直勾勾看着祝宥吟,“累不累啊。”
说完抬手,把房间全部的灯打开。
“你又不喜欢,还整天抱着琴弹,累不累?”
祝宥吟一下子不适应光线,眯起眼睛,像小猫似地扬起脑袋,“谁跟你说我不喜欢。”
李叙随反问,“你喜欢?”
祝宥吟被盯着,有些不自在。
他这样的直视,自己像是被他看穿了似的。她冷着声线,不咸不淡地哼了一下,“你懂什么。”
“嗯,我不懂。”
李叙随好心关心,却被她呛回来。看她这个样子不得劲儿,懒散地靠着床边问,“那谁懂你?付岸吗?他最懂你了。”
忽然提起其他人,祝宥吟蹙眉看向他。
他大抵是病得不轻,面色带了病态的倦态,眉目淡然,下颌处的疤痕已经消失,只留下浅浅不起眼的印子。
看着比平时顺眼,还是能闭嘴就更好了。
李叙随被她突如其来没有善意的打量惹笑,声音嘶哑,眼底却泛起嘲意,“怎么?”
“你男朋友我还提不得?”
“李叙随。”
祝宥吟不耐烦地打断他,“付岸他不是我男朋友。”
话音落,李叙随就挑眉。
“别一天到晚乱讲话,还有,以后别来烦我!”祝宥吟低声警告他,说完转身往外走,拿起琴盒。
她开门,想赶紧离开这满是他气息漂浮的房间。可大门才开了一个缝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她脑袋旁边伸出。
李叙随抬手按在门板上,“砰”的一声将它推过去合上。
他身上炽热的温度涌了上来,从背后如缠绕。祝宥吟一时分不清是因为房间里空气湿润,还是她体温高,额前居然出了细密的汗水。
“祝宥吟。”
李叙随沉声叫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祝宥吟回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李叙随带着笑意垂下眼皮,稍微弯腰,将额头渐渐靠近她,“很难受。”
本来声音就低沉,现在听上去更可怜了。
空气稀薄,祝宥吟突然晃了一下神。
不过只是几秒便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夺门而出。
“嘭——”
大门被关上,室内恢复寂静。
李叙随自觉无趣地垂下手。
是他不擅长装可怜?还是祝宥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他抬手活动了一下肩膀。
前段时间降温,一个没注意就发烧了。好不容易退烧睡着了,又被隔壁的人吵醒,现在脑袋更晕沉了。
他单手拽起衣角,边往浴室走边脱掉T恤。瞥见角落的雪橇形状的大奖杯,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叫祝宥吟进房间的真正目的……是想把奖杯给她玩玩。
这是前段时间拿的奖杯,虽然是业余赛,但因为图案设计非常精致,很多人都想拿一个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