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这次说得太急了,我们还有时间再聊。”莱斯利见他态度是退让了一步,可话语的坚持也依旧没有变,有些不可置信,“我现在才11岁而已。”
雨果笑道:“离你授剑仪式礼的14岁,也就只有3年,时间没有那么长。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需要开始进入贵族社交。早点熟悉贵族社交模式,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授剑仪式代表着孩子开始接受成年责任,是孩子们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分水岭之一。虽然这不意味他们可以开始结婚成家,但是对于贵族而言,授剑仪式之后,他得要开始接触,并融入整个社交圈。“而我希望在那个时候,你是以北领地唯一的继承人,在社交舞台上出现。”
雨果副主教说道:“当然,如果你还是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愿意对你坦诚,你并不是我唯一选择,但在你14岁之前,我都会把你当做第一选择。未来,你就算不愿意和我合作,仅凭你救过我一次,我也会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莱斯利觉得,雨果副主教对他说的话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他甚至不理解雨果副主教到底要做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的问题里面,只有「雨果副主教会不会在自己拒绝后,就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这个难题,最真实。
可雨果副主教看出了他的迷茫,只是轻轻地解释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请放心。”
他们的对话也不宜继续深入。
雨果副主教意识到面前的莱斯利还是个渴求家庭温暖的孩子。对于他来说,权利和名誉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可一个贵族的孩子没有立足的资本,未来也很难走下去。
莱斯利现在还不懂他的命运。
雨果副主教想了想,也许帮他解决现在的困难,更重要。也正是因为他现在还如此年少。
“莱斯利,给你一个人生的建议,如何?”莱斯利有点防备,“什么?”
雨果副主教说道:“因为如果你已经打从内心拒绝我的建议,那我认为,这次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谈话。你以后也不会来找我,不是吗?”莱斯利眼瞳微颤,这又被雨果副主教说中了。雨果副主教笑了笑,目光里带着年岁沉淀后的慈和。他缓缓地说道:“那么,我就送你一个人生的建议一-「趁着现在年少,努力去抓住一个心软的人」“人在面对成年人时的心心软,多是带着理智的权衡,有顾虑,也有不得已,会伤人。可是,他们面对少年人的时候,会是明知道雪落掌心会化,却还愿意为你多留一秒。”
“你那么聪明,抓得住那多出来的一秒。而那一秒也许就决定了你一生的幸福。”
他说完之后,拍了拍莱斯利的肩膀,像是在鼓励,也像是一种安静的支持。接下来,他得去主持婚礼了。
而莱斯利也要去参加他父亲的婚礼了。
大
这场婚礼无疑是盛大的。
就像是一朵玫瑰嫁给了一柄出鞘的寒剑一-浪漫却又肃穆。女方极致浪漫,鲜花、宝石、动人的表情,她还有着数也数不清的婚礼点子,听说是大都会的时兴活动。
而父亲是年轻的将领,半生军旅,铁血洗骨,连背影都可这清冷与疏离。而男方亲属除了莱斯利自己之外,就全是面无表情的铁骑,沉默如寒夜雪原上的风。
他们之间会有爱情吗?
莱斯利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女方不年少,男方不心软,彼此只是成年的权衡。
婚礼仪式只有不到三十分钟,剩下的便是婚礼主角们与各地贵族间一波又一波的应酬。
莱斯利不太喜欢热闹,便独自地退到卡森教区的老树下。那是一棵从高地移植到这里的欧洲山梨树。在圣经典籍里,它能驱魔,也是情侣的保护树。它就立于小坡上,长达十几年。
因为土壤不符合欧洲山梨树的生长需求,此树几乎不开花,也不结果,到了夏天也只是绿油油地长着,让人忘记了它到底是什么树,也让人忘记多分一份注意。
不过那里视野开阔,又安静,离人群不远不近,刚刚好。莱斯利还可以看到卡森教区的神职人员给排着长队的市民发婚礼面包的各种忙碌。
从今天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长什么样子。他感觉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了。
就在他陷入失落中,有个孩子气喘吁吁地那摊位处跑来,把面包塞到他手里。
莱斯利.?”
小孩眨着眼,举起双手比划着,说道:“那边的神父大人说小孩优先拿,叫我拿给你。这个很好吃的!不要错过!”说着,小孩回头一指一一
阿利斯神父正弯腰,用言语纠正芬尼安的捣蛋行为,可依旧看得出阿利斯神父很温柔,也很无奈。
小孩完成“任务”后,便又“哒哒哒"奔下小坡,往那个年轻的神父方向挤去。可他还没有跑到人群中,,就听到了有人喊:“看啊!那是什么!”小孩猛地回头一一
他看到,莱斯利靠着的那棵不知名的老树上,枝头竟不可思议地绽开白色的花苞。而那娇嫩的花苞就像是会迎风生长,一朵接一朵地盛开,悄然无声,动人至极。
转眼间,整棵树的枝条都铺满了轻柔的白花。可离树最近的莱斯利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是静静地望着阿利斯神父的方向,神情恍惚。
直到阿利斯神父也被这静美的花树吸引了,抬头看了一眼,莱斯利才跟着视线上抬,这才发现到他身旁边的那老树竞开了花。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从树干上拿开。
就在那一刻,那满树细碎的白花像是被惊动,乘着风轻轻扬起,像是夏日落雪,为整场婚礼送来一片宁静的奇迹。
“太美了!”
“这是神迹降临在婚礼上啊!”
“大家快出来看一一!”
可等室内的人们被惊动,纷纷冲出礼堂时,那树上的花已经悄然褪尽,枝头竟结满秋天才会有的那种细小而饱满的小红果。而原本树下的小少年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可能是被这近距离的奇迹惊到了?
谁也不知道。
他们只记得,那一树的红,是一树不褪的奇迹,在阳光下悄悄燃起,安静而又热烈,亮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