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基甸执事也符合凶手特征。
第三,死亡场所设置上,不说达米安教区长的办公室,单单只是说利用那口水井,就说明了布置这对教区环境极其熟悉。这不是外人临时起意能做到的。因为在水井里面藏尸并不容易,他得事前就了解到水井往下五米的位置有一处专门用于固定取水和吊运东西的凹槽,凶手要把尸体藏在里面,然后还得避免被他人知晓,让他人自动减少使用水井。早上舒栎为了确定这一点,还特意和别人询问了他们对于整个教区水井的布置问题。
因为如果凶手想要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他需要保证至少那天早上的时候,基本不会有人去打水喝,否则就会被人发现水井底下藏尸。这人要能够知道其他的饮水源,又或者投井事件发生之前,就帮忙解决了水源问题。
首先后者是难以实现的,因为一个牧区神父突然为其他全体牧区神父倒水,这个举止太过明显了。
当然,至于后者,在闲聊过程中,舒栎也知道,科尼神父是不知道其他水源的,还需要请教教区神职人员。他早上的时候,就排除了科尼神父的嫌疑。这也是为什么科尼神父怀疑舒栎的时候,舒栎并不把重点放在他身上。那么,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了一一
在全场都无基本的法医知识背景下,能知道早上水井就有问题的人,除了凶手之外,就是只有舒栎本人而已了。
于是,来会议厅之前,舒栎就委托西缅神父把他昨天水壶里面的水带过来了。
如果西缅神父已经把水倒掉的话,舒栎也可以用其他的水设下陷阱。此刻在会议厅内,所有人都看着舒栎让西缅神父拿了水壶过来,并且当众倒了一杯水递给基甸执事。
“这是从西缅神父房间里面带过来的水。”舒栎顿了顿,解释道:“我们来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被通知过要喝水的话,得自行打水喝。那天利奥波德主教死亡的早上,也就是会议开始前,他自己打水来喝的时候,他感觉水的味道有些奇怪,并且肠胃出现了很大的反应。相信很多神职人员也对这件事有印象。”
因为当时西缅神父还要了药吃,惊动了部分人,教区医疗室也有相关的取药记录。
“我后来有问过其他牧区神父,他们喝的水没有感觉到任何问题吗?”舒栎慢条斯理,也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听得入神,“他们说没有。我也没有。”
“为什么呢?”
舒栎盯着基甸执事,字音清晰地说道:“因为我们在5号早上起床的时候,水壶都是满的。西缅神父的水壶是因为自己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后,才自己特意去打了水。”
“很神奇。为什么大家的水壶都是满的?明明所有人到达教区的时间不一致,喝水的习惯也不统一,但是水壶都是满的?大家都不需要额外去水井打水,这不是很神奇吗?”
“那是哪位善良的人士为牧区神父做了这些事呢?”“如果我们当中有人特地给每个人牧区神父送上水,那都是足以引起关注的事件。可是如果是有一位总是在为我们牧区神父打理生活,总是来回安排各项事务的基甸执事的话,那就一点都不会引起额外的注意。”基甸执事因为舒栎的话,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他喉咙干了干,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没有办法说明情况,他给各位牧区神父的水壶换水的时候,确实也有人看到,可是大家不会把这件事和利奥波德主教的死联系在一起。
现在被舒栎点出来后,周围的人看着基甸执事,都是看着困兽无力可逃的表情。
“如果你确实认为利奥波德主教是在八点半后自杀的话,那你能喝下这杯水吗?″
基甸执事盯着舒栎递过来的水杯,像是想说话,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他的手一动不动,盯着那杯水,就像是盯着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沉默,反而更像是一种承认。
“如果你不愿意喝,那是不是你知道5号早上的水已经不能喝了。“舒栎提醒道,“在八点半前,主教已经死了。
他其实并不怕基甸神父孤注一掷,强行喝上一口,如果他真有这种破罐破摔的勇气,之前他说自己能向神主发誓的时候,他就已经跪在地上了。可他只是膝盖弯了弯而已。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自己吃亏。
“没话说的话,可以安排带走,交给公爵处理了。“舒栎把水杯重新放回原位,余光处瞥见神情恍惚,几乎要开始作呕的西缅神父。
黑骑兵队长正要拖走基甸执事时,他还强作镇定。可“公爵”两个字仿佛炸雷一般砸在他脑中。他身形猛地一颤,接着整个人跪了下去,眼神惊恐、语气歇斯底里:“我……我想忏悔!阿利斯神父,求您……我不能带着这个罪去见神主!”他巴巴地望着舒栎,说道:"昨天晚上您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的。”昨天晚上,舒栎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很关注这件事,会格外地留意周围人的动向。这让真正的凶手不敢随意行动,无论他是想要逃跑,还是要藏起自己的凶器。
…太迟了。”
舒栎定定地看着基甸执事,说道:“我相信神主已经一而再地给你机会了。”
“你的凶器是圣经对吧?神主也已经告诉我了。”确定凶手后,再确定凶器就更简单了,甚至确定凶器的所在地都易如反掌。因为尸体的致命伤很像是被书的边角会撞出来的痕迹。要知道即使圣经也有精装厚重的版本,可也不至于那么重。若是里面放有黄金等重金属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要是考虑到,如果连达米安教区长其实也知道卡森主教死在5号八点半之前的话,那就很可能是一场金权相关的利益。凶器和金钱离不开,估计是被放在执事房间里。这部分就不需要舒栎特意点出来了。
周围的信徒们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白了,对着基甸执事怒不可遏,“你疯了吗?!这是圣物!你罪不容恕!!”见到那么多人的谴责,基甸执事反而开始怒了,“难道错的人就是我吗?!主教和教区长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会把最脏的活交给我们做,自己赚最多的钱。难道他们被杀了,你们不痛快吗?”
“所以你是因为金钱分赃不均,才痛下杀手的吗?“科尼神父问道。舒栎下意识看向科尼神父,他发现这人很擅长先恶意揣测一个人。明明基甸执事用的是正义英雄的口吻。
基甸执事强辩道:“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是达米安教区长看见了,才抢走了黄金。我不过是取回属于我的。”骑兵队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既然凶器是黄金,大概也是藏在你的屋子里了。”
他说着便要下令搜查,基甸执事像被刺中痛处,猛地挣开钳制,失控地扑向那名正要离开的骑兵,嘴里喊着:“不准搜!那里是我的地方!你们不能进去!”
他几乎疯了似的冲过去。
就在这混乱间,会议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迎面便是公爵克洛德冷峻如杀神的脸。
他的出现就像是给空气灌满了铅,气氛压抑而沉重。只见公爵目光毫无温度地下瞥,就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基甸执事。“你就是在教区搞事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左右两侧的黑骑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基甸执事如扔废物一般架走。无需宣判,基甸执事的生死结果已经写在所有人的脸上。可人被拖走后,空气仍然没有半点缓和。
因为公爵克洛德大步流星地走到舒栎面前,目光锋利得就像是一把要剖开他胸膛的刀刃:“既然你有这个能耐,那我便多给你一件事。”他语气平稳得像是在安排明天的早餐,“卡森教区藏着一个异教徒。”他目光淡淡地落在舒栎身上,就像是看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明天之前,找出来。”
顿了顿,他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似乎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主教和教区长的案件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他语气依旧冷厉,说道:“找不到一-你就陪那个执事一起消失。”话音刚落,空气像是被瞬间压紧,二楼的帘布被惊扰的声响显得格外鲜明。而一旁的科尼神父眼中也掠过一抹晦暗,指尖微微收紧。舒栎轻轻抿了下唇,神情不动,眼底一片沉静。很快地,他抬眼看向这位年轻的公爵,毫不示弱道:“请容我拒绝。”这话刚落地,还不等公爵露出怒意,二十几名神职人员已经一拥而上,硬生生把他和舒栎隔开。
“公爵大人!我们阿利斯大人神力有限,他绝无冒犯之意啊!您不要为难他。”
“公爵大人请三思!”
“是啊,他拒绝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您不要在意。”他们边口中喊着,边手脚并用地把舒栎往后推。这个举动让舒栎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群老母鸡推到猎人伸长手也够不到的小鸡崽。
舒栎被挤得连退三步,站定后默默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