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3
33 那肯定会是很不错的体验
距离父亲婚礼,还有4天。
当那辆长时间紧闭的马车终于停在卡森市公爵府邸前,车门打开的瞬间,莱斯利只感觉自己脑袋晕眩,胸口泛着闷胀,浑身不适。他强忍着反应,只是紧报着嘴唇,不敢有丝毫失礼的举动。
他怕。
怕别人会怀疑他对这场婚礼的不满。
怀疑他不欢迎那位“新母亲”。
怀疑他抗拒即将到来的所有新成员。
可是当他迈出第一步,就险些无力地跌下马车,幸好身边的管家立刻扶住了他,“莱斯利少爷,您没事吧?”
莱斯利抬眼想要回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远处落地窗前的三条身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那地方站着的人的神情,或者也无法判断他们是否就像自己在注视着他们一样,注视着自己。可是他还是感觉到脸上传来那种隐晦的刺痛感,就像是自己被目光穿透了。这很明显便不是特别好的见面。
踏入府邸的大厅,莱斯利第一眼便看到客厅里的情景:两名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围坐在沙发上,与他们的母亲谈笑风生,气氛亲密自然。在他们手边,棋盘搁在沙发椅面上,几枚棋子歪斜散落,棋盘边上还有没有吃完的水果。三人之间的亲昵与生俱来,态度随意自如,俨然就是这个家的主人,而莱斯利站在门口,才是这里的不速之客,才是陌生人。他们很显然是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却没有一个人把视线分到自己身上。沉默间,管家率先开了口,“艾黛礼夫人,这位是莱斯利少爷。”艾黛礼夫人是年轻的金发美人,瞳色也是如同蓝宝石般的色泽。据说,她和莱斯利的生母奥多拉长得极像,但是莱斯利对她并没有产生半点亲近的感觉。艾黛礼听到声音后,朝着莱斯利的方向转过头来,眼神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温度,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以为你虽然被扔到偏僻的下生活多年,没有学过多少东西,但至少也会懂得在见面时,先和未来的母亲行礼。”艾黛礼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中也掠过一丝关切似的,话语轻柔:“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生活得有些孤独,父亲似乎也很少关心你……”她停顿了一下,随即语气一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但你不觉得,或许你这样的态度,才是让父亲渐渐疏远你的原因吗?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忽视,甚至被他厌弃吗?”莱斯利对她的话眼神暗了暗,可也没有打算接她刚才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艾黛礼夫人,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讲这件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艾黛礼早就听说过这个孩子性格古怪,现在这么一看,果然不讨喜。这正合她的心心意,像是这种边缘的小人物根本也不值得多花心心思。她轻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幻想一样的嘲讽和挤兑:“你确定你在这里有房间可以休息吗?”
艾黛礼身边的两个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一个人挑眉打量,一个人嗤笑起来,但都没有起身打招呼。
“爸爸说,这里的房间由我们安排。你确定你有房间吗?”“不该先好好问问我们吗?”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又一瞬间凝固了。
在所有对话中,唯独“爸爸”两个字最刺耳。他眼前一阵发黑,指节瞬间收紧,像是要捏碎什么似的。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抢走了,甚至没有问过他半点想法。
莱斯利眼瞳里面闪着怒火,有一瞬几乎要失去理智,恨不得立即扑过去把他们打个遍体鳞伤。
让他们清楚,他们和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敢用这种语气叫他的父亲!
.…你们叫得还真亲热。“莱斯利声音低下去,冷得发哑,“结婚典礼还没有开始,你们至于叫得那么勤吗?你们生父是已经死绝了吗?无论是或者不是,你们也真不怕你们生父寒心,真叫人恶心。”客厅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一般的死寂。
两个少年的笑容僵住,艾黛礼脸上的从容也瞬间凝固。莱斯利就站在那里,身影单薄,却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刀,冷而锋利,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把他安排在北边的那间旧房间里。那房间最适合他这种不合群的人。“艾黛礼抓狂的声音就像一场难听的尖叫。
管家微顿了一下,轻声应下。
而莱斯利的拳头无意识地捏紧。
他从现在才深刻地明白,在这个家里,他才是真正的外人。大
另一边。
在夜幕完全降临前,舒栎和赫伦斯先到教会安排的住所报到。住所是一个封闭式四合院的双层楼结构。
建筑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小型庭院,庭院中间有个戴着圣人雕塑的小喷泉。此刻喷泉流水"哗哗"的,给庄严肃穆的小院子增添了活力。每个牧师都有自己独立的小房间,大概是6平方米,有床、书桌、小窗,但房间内没有独立的洗浴间。
院子靠东一翼可以找到盥洗室。
“食堂是在我们教堂那边的公共食堂。如果有需要自己准备食物的话,可以借用厨房。"执事彻底介绍完之后,确定舒栎和赫伦斯两人都没有额外的问题,才和他们分开。
赫伦斯进了房间后,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和舒栎说道:“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卡森教堂的人还挺客气的。”
他一开始确认房间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是单人床,就跟执事要了一套铺在地板上的床褥和草垫。结果,在赫伦斯和舒栎转完一圈之后,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事实上,赫伦斯平常时候还没有少听到在说卡森市坏话的。比如说,卡森市的神职人员会在给旅人饮用的免费水井旁边,立一块鼓励人们供奉的钱箱,但如果旅人真的没有捐款的话,通常会得到一阵难受的咒骂和讽刺。
再比如说,卡森市教堂神职人员经常喜欢以次充好,把快要坏掉的东西给别人使用。
因此在赫伦斯心目中,他觉得卡森市的神职人员都尖酸刻薄。可他做足心心理准备到访的时候,发现接待他们的人还挺好相处的,虽然不能说是热情贴心,但是也是有问必答,挺可靠的。舒栎对此没有多想,只是说道:“说不定是因为我们遇到了好的执事,这不是好事吗?”
赫伦斯想了一下,只能含糊地应了下来:“也对。”这话刚说完,赫伦斯又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阿利斯大人准备的礼物很特殊?所以才受到了欢迎?刚才沿路过来的时候,我听说斯通霍洛牧区的西缅神父送了一尊非常珍贵的大理石神像,全城都在议论这件事,连他的到来也备受期待。”
关于大理石神像的事情,舒栎沿路也听说了。送过来的神像第一天就被新公爵夫人看中了,打算在婚礼结束后,就收进她的祈祷室里面供奉。
这些传闻越传越多,就越吊人胃囗。
想要看的人可以在公爵结婚当天看,届时神像会短暂地给公众开放展示,之后就会永久藏在府邸中,不再示人。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舒栎暗自打定主意,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凑近,大饱眼福一番才行。
据说是一尊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是大理石雕刻的巅峰之作。别说是信徒对那尊神像都痴迷,连对宗教无感的信徒也被它的精细和神秘所震撼。有人说,那神像美得超凡脱俗,站在神像前会产生莫名的敬畏与安静。这传闻极有感染力,很多人都想着在公爵结婚那天可以望上一眼。班德也说,那天也会抽一个小时,带着芬尼安去看神像。对比起那尊神像,舒栎六月底送出去的礼物完全就是地摊货的级别。“我没有送什么很特别的礼物啊。"舒栎说道。这话刚落下,一道悠长庄严的钟声震动了空气,回荡在寂静的夜幕下。那声音沉稳、浑厚,慢慢穿透每一个角落,回响在每一寸寂静中。舒栎下意识地就望向窗外的钟楼,询问道:“外面那座高塔就是公爵结婚的场地吧?”
这么说着,舒栎突然对未来还是挺有期待的。毕竞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谁的婚礼,也许会是一次很好的体验。当然,这是在接连三个神职人员惨死之前的想法。此刻,舒栎对接下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