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没有骑马,同玉将将一道乘坐马车。“我让秦艽查过了,今日面圣的只有你我二人,想必陛下只是问问话,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嗯。”玉将将兴致淡淡。秦誉看着刚刚玉将将特意嘱咐金铃搬上马车的精美盒子,问道:“这是什么?”“送给半山隐庐的礼物。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看起来好生精美,是什么?”其实秦誉对此并不好奇,但是为了多跟玉将将说几句,只得装作很有兴致的样子。谁料玉将将依旧淡然。“一座白玉观音像。”秦誉又道:“昨夜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一年之中,我要面对的刺杀数十次,早就习以为常了。”“嗯。”玉将将仍旧兴致淡淡,不过多舔了一句:“叫府医瞧过了吗?”“瞧过了,昨晚就换过药了。”昨夜就换过药了,定是十分嫌弃她包扎的技术。虽说理智上,玉将将认为秦誉的做法没错。但是,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秦誉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从何而来,只当她是夜里睡太晚,没有休息好。“到宫里还早,你可以小憩一会儿。”这是不想跟她说话了?玉将将瞟了秦誉一眼,他正肃然危坐,闭目养神。看来,是真不想跟她说话了。明明昨夜才共同经历生死,今日又冷漠淡然如初相识。男人的心,还真是难猜。玉将将闭上眼睛,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情绪。其实从一开始,秦誉对她就没有旁的心思。即便对她好,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唯一几次逾倨,要不是因为自己主动,要不就是媚药的作用。秦誉对她,或许并没有男女之情吧?打从自己那个冒昧的吻开始,秦誉就被动的接受了自己的一切安排。靖南伯府,不让他遵从本心爱上王暄妍,甚至还因为媚药的作用而与自己更加亲密。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秦誉从未说过喜欢她。即便两人之间现在看似很好,也似乎是因为秦誉的责任心。难道,真要让秦誉为了所谓的负责,丢失掉原本的真心吗?如若是别人,玉将将何至于这般纠结。事关秦誉,她再一次犯了难。秦誉打量着玉将将,她即便小憩,都时不时蹙眉。究竟是在烦恼着些什么?昨夜,让她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还第一次杀了人。难道,是产生梦魇了?秦誉本不想让玉将将经历那些,但是隐隐之中,又希望玉将将能够了解一二。他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如若要把玉将将强留在他的生命里,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这对她,真的好吗?是她想要的吗?换个女人,他何须考虑那么多,强留在身边即可。唯有玉将将,他希望能更多的按照她的心意而活。秦誉伸出手,替玉将将抹平紧蹙的眉间。玉将将感觉到他指腹的温热,有些紧张的不敢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慢慢靠近自己。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摸着她的脸,动作很轻柔,缓缓地移动,她感觉自己的脸触及到一片冰凉的丝织品。是衣物,她记得秦誉今日穿的便是一件青灰色的蚕丝织就的衣衫。她现在,是靠在秦誉的肩膀上吗?秦誉以为她睡着了?所以让她睡得舒服点儿?玉将将心里更不好受了。但是又眷念此刻的温馨。就让她自私一回,再自私一回。昨夜她本想不管不顾,抛开一切,主动跟秦誉表白。但是秦誉为她受伤之后,她突然就怯懦了。再也没有人,会像秦誉待她那般好,甚至豁出性命。而她,却一直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那不是秦誉想要的。他那样光风霁月、襟怀磊落的少年将军,从来都是自己选择自己的路。他一定会埋怨自己擅作主张吧?玉将将怀着纠结与忐忑不知不觉睡着了。看着她不踏实的睡颜,秦誉心里跟刀绞一般难受。他太自私了。五年前,不应该将她一个人留在王都。原本是不想她去边疆受苦,谁曾想王都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玉将将那样明媚娇憨的性子,却要如履薄冰地计划每一步。这一次,他回来了,定不会再离开她。以后,即便她不情愿,也要将她绑在身边。罢了,坏人让他做。他放任了她五年,放任她喜欢上别人,但是那个别人只会让她不开心。既然如此,那他便强求一次。强扭的瓜甜不甜,也得吃了才知道。“少主、小姐,到了。”秦艽在外面喊。玉将将原本以为有她在,皇帝会把召见的地方定在后宫。没想到,小太监领他们去的地方居然是文心殿。玉将将记得玉文邕说过,惠文帝经常在文心殿跟他商议事情。看来今日,是去不了半山隐庐了。也不知何时才能一睹庐山真面目。会一会这位救命恩人。玉将将边走边思索,步伐相较于秦誉他们,显得着实慢了些。那架势,不像是去面圣,倒像是在逛御花园。秦誉也不催,迁就着她的步伐,与她一道。只是苦了前方领路的小太监,已经转身望了他们好几次。玉将将悄悄扯了一下秦誉的衣袖:“我脸上有东西吗?”秦誉笑着说:“没有。”“那他为何一直往后看?”“离文心殿还有一段距离,你步伐慢,他担心陛下等急了!”原来是这样。让皇帝等,确实不太好。玉将将稍稍提起裙裾加快了步伐。秦誉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这样也快不了多少,还是这样省事。”玉将将皱眉惊呼道:“这是皇宫,你这是作甚?快将我放下来。”秦誉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这样比较快。你是想迟到让陛下等,还是就这样?”玉将将不做声了。前面领路的小太监也不敢做声。护国公府素来胆大,他们做出任何出格行为都不算出格。只要别迟到,不连累自己受罚就好。玉将将绝没想到,此时有好几个观众看着秦誉抱她走向文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