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已经送到,贫道还要去寻师兄,便不叨扰了。”
年轻道士双手合十施礼,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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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陈家小姐闺房内。
小荷正在伺候自家小姐梳洗。
铜镜前,
陈婉约脸上挂着一丝愁容,面对这渴望已久的爱情硕果当前,反倒并未有寻常女子大婚的欣喜。
“今个儿小姐未出屋,不知道府上可忙活了,全府上下都忙活着收拾家里,听说前院的红灯笼现在都开始亮了,京畿道各家达官显贵也都送去了喜帖,下人们都说,府上好些年没这味儿了。”
像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事,小荷便想着找些欢快的事儿说给自家小姐听。
“小荷,我是不是......给父亲与哥哥又添了许多负担?”
得知父亲这几日常常深夜未眠,虽然从未将这些事向陈婉约说过,但陈婉约也是知道,这些日子父亲内外奔波,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缘故,因为自己的任性,不但为父亲平添了这些负担,连累陈家上下,甚至还将哥哥未来的亲家牵扯进来,自家哥哥能与曾家结亲本就算是高攀,如今又冒出这么一茬,想到此处,陈婉约脸上多了一丝愧疚。
“小姐说的哪里话,您跟宋先生情投意合,是满东京城都传开的好故事,如今东京城哪家的年轻男女不被小姐和宋先生感人至深的故事所感动?”
小荷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小姐担心的是影响大公子的婚事,但是小姐切莫多虑了,虽然人家曾家是读书世家,的确规矩多,可是人家道理也懂得多,甭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小姐咱们都不输理,而且人家也没计较,别忘了,如今您和宋先生可是管家钦点的婚事,谁还敢有意见不成?听说曾家的老爷子还在官家那升了官呢,说不好就是托了小姐您的福呢!而且别看老爷平日里板着个脸,其实是打心眼里疼小姐,如今有了老爷和官家撑腰,宋先生虽然先前遭遇不好,但也是知书达理,要我说,小姐您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小荷一边讲话,一边拈着梳子给自家小姐梳头。
“想来哥哥跟那曾家小姐也算是情投意合,若不是为了成全我,两个人的婚事也早该提上日程了吧?如今两家虽然依旧交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碍于官家的诏书才会妥协,日后不知会不会因此有了芥蒂,说起来,还是有些对不住他。”
陈婉约表情复杂。
“小姐你又多想了,咱们家虽算不上门第显赫,可国朝宽容,即便是商贾照样可以登科考取功名,小姐跟大公子都生得好看,也是不少显赫人家都抢着跟咱们家结亲呢,甭管是娶了小姐还是嫁给大公子,那也都是日后要跟着享福的,小姐切莫要妄自菲薄了。”
小荷打小陪伴陈婉约左右,两人一同长大,除了主仆之情,还有姐妹之谊,看着自家小姐患得患失的模样,小荷是打心眼儿里心疼。
“小荷,明日我要去府前迎客。”
陈婉约突然扭过头,正在认真梳头的小荷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才面带担忧地慌忙说道:
“小姐万万不可,自古以来,男女婚嫁之事,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道理?不光小荷觉得荒唐,老爷也定是不会同意的。”
陈婉约眼神坚定。
“早晚要见人的,明日的场面,宋先生应是从未见过,况且他一人在陈家无亲无故,上下都不熟悉,下人们也都不认识,想必难免会应付不来,万一有人为难,若是出了岔子,不仅父亲脸上无光,宋先生心底也定是不好受,此事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出面为父亲分忧。”
陈婉约似乎心意已决。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荷闻声前去开门。
陈临差人送来一张平安符。
陈婉约见到小荷递过来的平安符,默不作声。
父亲,
到现在还在为自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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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陈家小姐大婚。
要说今个儿的场面,许久未见哪家公子小姐有过这般风头了,倒不是没那个能力,通常这些世家门阀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杆秤,太过张扬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反倒是陈家反其道而行之,恐怕这消息传不出东京城似的。
今个陈家显得格外繁华热闹。
陈家府邸,早已被各式各样的喜庆物件装饰得富丽堂皇。府邸大门上挂着红绸结,门楣上镶嵌着金色的囍字样,阳光照得格外扎眼。府邸内,喜庆的红绸点缀着每个角角落落,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府邸映照得喜气洋洋。
这一日,陈家各个儿下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干活格外卖劲儿。且不说是自己小姐的新婚之日,自家小姐平日里本就待他们不薄,单是这日子里收的赏钱,就足够笑得合不拢嘴。
虽说是少了寻常男子家里娶妻时候接亲的流程,但陈家前后几条街仍然是蹭了陈家大喜日子的热闹,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陈家也不小气,前后街上但凡凑热闹的,大都多少抢到了陈家撒的的喜钱。
宋青柏一大早便换了陈家送来的婚嫁衣裳,随后跟着陈家安排的人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