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接通。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没有。
啪一声,傅程铭将手机反扣住,力道大得像要把屏震碎。
他鼻息沉沉喷薄而出,平日里喜怒不显的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这倒是头次体会到电话里“嘟嘟”声,每一下都特别长,听久了这声儿能刻在脑子里。
此时秘书敲门。
“进。”
声色沉闷,后者被吓得不敢睁眼看他。少顷,才问:“几份儿稿子要您过目,看看用哪篇,写的和您意思有没相悖的地方,上面催得紧。”
“今天不行,”傅程铭起身,公文包也没拿,从秘书身边路过那一瞬,抛下句:“让张绍经开车。”说完,带起一阵风匆匆走了。
秘书先怔忪,再点头,连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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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口胡同僻静处。
一家酒吧内。
里面灯光是某种暗沉的红,核心位置有驻唱歌手,乐队里相互配合着,弹吉他,敲鼓,合奏一首猛烈的摇滚,让所有人肾上腺素直飙,散台一些男男女女或摇或跳,肢体接触,眉眼撩拨,开启北京夜晚的躁动。
离乐队最近的卡座里,唐柏菲坐着,手里握着杆面角最大、攻果岭用的沙杆。
她对面是白尽州。
左右两边是白姓男带来的兄弟。
第一位梳脏辫儿穿T恤,胶板图片是一个男人竖中指。第二位留长发,打耳洞,穿深v西装戴胸链,两个人都流里流气,像是早早出社会的人。
唐小姐不怕,迄今为止还没什么人敢让她害怕。白尽州约她来的话术就是,你不会不敢吧,不会连酒吧都没混过吧,这么一套激将法,她说来就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白尽州,再纠缠我,就找人打你。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吧。”
左右两个男人噗嗤一声笑了。
白尽州特不要脸,给她倒一杯酒,往常的窝囊气烟消云散,“唐柏菲,我和你好说歹说,是你非要把事情做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切一声,推倒装满伏特加的酒瓶,“我做什么了。”
“大小姐,上次你打我头起的包还没下去呢,现在还疼。都忘了?我做了你将近一年的男朋友,咱俩好的时候天天在一起,就因为几条绯闻,你他妈翻脸比翻书还快,上次我那么低三下四的求你,结果呢,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打我,转头和别的男人结婚,”白尽州直勾勾盯着唐柏菲看,眼神是满满的侵略性,“诶,你俩知道我们唐小姐嫁给谁了?一个开红旗A6的装货,看着可不年轻,我们小姐有恋老癖和恋穷癖。”
“你说什么,”唐小姐不可置信,“你竟然敢骂我。”
她伸手就要打,到半空却被白尽州狠狠抓住手腕,他说:“我不仅敢骂你,还敢骂你那个老不死的爹。你们全家都翻脸不认人,要不是他,我怎么会从香港跑到大陆来求你,老东西把我在香港的财路,人脉,全断了!你们在香港一家独大,不给我留退路,我马上就饿死了,是你们逼我去死的。”
白尽州死死箍着她的手腕,力度是照着掐断去的。
唐小姐显然震惊又害怕,昔日挨她打的前男友,怎么敢这样。
手腕充血,鼓胀的痛感让她眉头紧蹙,她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真以为我怕你呢大小姐,都是装的,我要想收拾你,能一巴掌打得你嘴角出血。你可千万别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让着你,都会怕你,都会对你毕恭毕敬,都会叫你一声唐小姐,有时候你被全家人惯坏的样子特别贱,我特别想扇死你,真的。”
白尽州忍好久了,那两个兄弟都知道。
于是接话,“阿州你试试呗。”
“唐小姐,知道你前男友练过格斗吗?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尽管灯光昏沉,也掩不住唐柏菲眼里的惊惧。
她试过淡定,可在这样的白尽州面前,怎样也冷静不下来。
何况他还带了两个人。
三个男人,谁也不好惹。
她二十年来没有挫折,这场面也是长这么大头次遇到,难免被吓得不知所措。
白尽州依然没放开她的手,“你今天要想从这里出去,就打电话告诉你爸,先给我五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