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永清怎么可能是混蛋。”
傅程铭冷哼,调侃他。
其实还有几重理由,唐永清想,那就是傅程铭无父无母,她女儿不必受婆媳纷争的苦,他唯一的亲人就是林婉珍,老太太虽执拗了点儿,但也八十岁了,又能折腾几年。最重要的,傅程铭没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儿游戏,手机于他而言就是工具;他底子干净,不重欲,不会对她女儿动手动脚,更不会非要履行什么夫妻义务。
他这种人品,家世,相貌。
唐永清找不出第二个。
他老了,得为女儿考虑未来。哪怕自私,哪怕算计。
傅程铭静坐着,“她也有自己的人生,何况我比她大十二岁,这你倒不考虑了。”
“年纪小了不靠谱的。”
“你这样让我想起我妈,她就是被逼着嫁给我爸的。”
想起这个,他表情倒一如往常。
父母感情不好,每天不会多说半句话,比陌生人还尴尬,那些模糊片段里,有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痛苦到割腕自杀的时刻,他们日渐敌对,只剩一纸婚约在维持着,如病入膏肓的人苟延残喘。
警/察告知家属父亲死讯时,母亲在笑,她嘴角的上扬根本无法抑制。
她宁可不要财产,快速收拾行李,隔天就离开傅家。
傅程铭依稀记着,他去抱住母亲的腿,求她别走,他不信爸爸这么轻易就死了。
母亲不顾林婉珍阻拦,粗鲁地揪起他领子走。他一路踉跄磕绊,去了火葬场外,母亲指着花圈儿和烧剩的烟,冲他神经质的笑:“这就是你爸爸呀,他会被火烧没了,化成烟,你再也找不见他了。人死了就要被烧,你也一样。”
当时他个子刚到母亲腰间,尽全力仰起脑袋看那一缕烟,缥缈的往空中漫,须臾就不见踪影了。
自那天回去后,他还连着烧了一周,最高烧到四十二度。而家中忙着料理父亲后世,下葬,出殡,包括财产分配,没人管他,他硬是靠自己命大熬到烧退。
听母亲说父亲死讯时,他还怀疑是假的。
但一群人来家里哭,他终于相信,父亲是变成那一抹烟了。
唐永清出口问,“她后来去哪了?”
“将近三十年前的事儿,我哪儿能记得清,”傅程铭说得很轻松,仿佛这事儿和他无关,“你女儿很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接受任何安排,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和我离婚。强扭的瓜不甜。”
唐永清一撇嘴,“如果哪天我死了,谁给她,”
“唐永清,”傅程铭打断他,“这一天要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替她兜底,她还可以像现在一样每天无忧无虑。”
这么一说,倒显得唐永清过于像封建大家长,总爱把利益和婚姻捆绑。
傅程铭坐到日上三竿,从唐家离开。
之后去办公室伏案写材料,处理事情,到晚上才彻底清闲。
落地窗外框出北京城的夜景,各处高楼林立,街道车流缓缓交汇。
他刚靠上椅背,手机就在桌面震动,拿过一看,是成姨来的电话。
傅程铭敛紧眉梢,眼底迸出诧异。
成姨从不来电,非有什么紧急事儿也是短信来往。
而今天这通打得急,看着不像拨错号。
他接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急吼吼的声音就往耳朵里钻,“实在对不起傅先生,我没拦住,太太要出去打架,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万一出点儿什么事...”
“您慢慢说,”傅程铭直起身,一手压在桌面,“她几点走的,有没有说是去哪儿,或是找谁。”
“这我真不知道,太太跑出去的时候,好像还拿着高尔夫球杆儿。”
每次工作完,台面的灯会刻意调暗,现在倒显得他眸色沉沉。
“好,知道了,我和她联系。”
成姨还没回复,傅程铭破天荒的先一步挂断。
所谓的礼节在此刻抛诸脑后,接着又给唐柏菲打去。